云踪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赶忙跑过去探了探李宣脉搏,只寻到几丝尤为虚浮的气力。
“主人、主人…”云踪叫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反应便躬下身拖着他准备带回去治伤。
哪知李宣忽而咳了两口血,竟又睁了眼来。
只是神色长远、呼吸薄弱,颇有回光返照之象。
“主人,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云踪见他双唇轻轻蠕动,就把耳朵凑了上去。
李宣尤为艰难地抓上他衣袖,“交给、交给你了……”
云踪听懂了他的深意,哪知还没答上半句,李宣眼帘一阖,满是老茧的手就徐徐落了地。
第二天。
莫离正忙着政务,就听宫人来通传:“璟王求见。”
莫离想了想,放下手头上的公务,允了觐见。
今日莫辞穿了身银鼠色里衬,搭同色水纹半袖外衣,加之久日不曾打理的胡渣,显得他原就消瘦的眉眼愈发没了精神。
“陛下万安。”一如往前,莫辞在案前五步之外恭恭敬敬地问安。
红绳金铃、佛铃仍在。
这些日莫学恩动不动就跑回来缠着闹着要莫离下旨解了莫辞和江予初的婚约,饶是遭了训斥,也不肯轻易罢休。
更甚者,也不知是江家的手段,还是无意得知,前朝竟也开始有了些“璟王苛待将门之后”的声音。
闹得莫离好生头疼。
迫于压力,莫离又只得私下召见了江家兄弟。
好言好语地说璟王素来惜爱文扬县主,为了她更是愿意放弃所有地位富贵,又怎么舍得苛待于她,其中怕是有所误会。
这俩兄弟哪里肯听,只一口咬定就是璟王逼得妹妹险些丧了命,如今妹妹性命垂危,唯有和离书一封才能解她心头之苦。
而后又索性把这些日发生的事同莫离说了个明白。
割腕、捆绑、血崩、呕血,细枝末节,无一不明。
听得原本有心护着莫辞的陛下都没话说了。
此次叫莫辞来原就是要好生苛责一番,可见着他这副模样倒又添了些不忍。
“听闻,你和文扬县主生出嫌隙,还动了手脚?”
莫辞静静垂着眼:“是。”
“那文扬县主浑身是血,几近丧命也是你的手笔?”
“是。”
莫离骇吸口气,虽然大抵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却没想到他竟然真敢认。
还认得这么爽快。
“你、你混账!”
“是。”
莫离又震惊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稳住了情绪,只凝着一腔怒火,抓上手边折子往他脸上一扔:“你倒真是敢作敢当啊!”
莫辞没有闪躲,只任由那些弹劾折子纷纷扬扬拍在他脸上身上,任由它们悉索半摊在他脚下。
他一眼就看到了上头的内容。
左不过是叫他亲自向江家赔礼致歉,安抚江家之痛。
更多的是若已离心就莫再强人所难,好聚好散的意味。
“从前因留仙馆一事就闹得朝堂鸡犬不宁,你好生看看,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莫离怒斥道。
“是我做错了事情,我愿一力承担,亲自向江家赔罪。”
莫辞敛清衣袍堪堪跪下,郑重其事地叩头:
“求皇兄,给臣弟一个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