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还是那么淳朴,夜市还是那么热闹,清水河畔还是有那么多成双入对的信男信女,为着各自放下而又汇成一处的花灯喜笑颜颜。
无事时,你又带着我去那家酒楼,说他家的鹿血酒远比我酿的醇厚,还说……”
“这只银冠还是金玉冠。”
莫辞忽略她的有意淡漠,继续轻喃:“…我梦到天空海阔,你我策马驰骋,踏遍风光万里,没有纷争,没有烦忧,没有过往……”
“乐心。”江予初放下木梳,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帮殿下束发。”
晨光熹微,瞬间点红了他的眼。
莫辞垂眸,望向那片空落纱影,“你,还愿意吗?”
乐心原是取了木梳就想替他束发,见他悉悉索索地掉眼泪,便带着众人避开了。
莫辞整理好情绪去饭厅时,她已经漱了口准备离开了。
“怎么…”
江予初从他身边徐徐路过,仍是没有看他半眼。
只留他一人,及那句微微哽咽的轻喃:“…不等我了。”
王知牧急忙屏退左右,笑着对莫辞说道:“王妃身子不好,受不得累,左右是特地留了,殿下先用膳罢。”
莫辞往饭桌大致看过。
可不是留了。
几乎都没动过,碗碟也是干干净净的。
唯独用过的小银碗里还剩了大半碗粥。
“今儿王妃胃口欠安,属下晚些时候就去吩咐郎中置办了些开胃的药膳,断然不会委屈了王妃。”王知牧道。
“我在一日,她便欠安一日。”莫辞眼底一热,到底是强忍着没叫它掉出来。
“王妃只是心情不好,时间久了,等事情淡了些就好了。”
“还能淡吗。”
“王妃对殿下是有感情的,只是困在一些事情里没能想明白,殿下多些耐心,待王妃看到殿下的好,又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你不懂…”莫辞喉间蓦的哽痛了一下,泛起苦涩阵阵。
他端起碗猛地灌了两口,唇齿满溢的苦涩瞬间被无味粥羹冲进喉管,顺着食道一滑而下,终是压在不得见光的最深之处。
王知牧想了想。
“…明儿好像有个灯会,王妃总窝在府里也闷得慌,要不,明儿殿下就带王妃出去走走罢?”
“往年灯会的夜市可是热闹呢,从前在栖枫渡,殿下和王妃也常去逛夜市,想来,是能叫王妃开怀的。
属下就带着暗卫远远守着,绝不会打扰到两位主儿。”
莫辞又猛地灌了两口粥,连带着心底酸楚生生吞了才点了头,“去准备罢。”
再去星月阁,她只望着院落发呆。
莫辞跟着看了一眼,正是从前摆放荷花缸的位置,只是昨儿用晚膳的时候提了一下,连夜就换成了茶案。
“见你早膳用得少,试试这味鲈鱼羹。”莫辞有意忽略她的深意,在她身边轻轻坐下。
而她一如往前,端起就直接喝了。
然后扯过一本书,有意无意地翻着,左右不把眼光落在他身上。
莫辞躲躲闪闪的往她看了几遍,琢磨了一阵,还是开了口:
“明儿有个灯会,听闻,挺热闹的,咱们也去看看罢。
我的意思是,咱们也没有紧要之事,闲着也是闲着。”
“你安排就好。”
莫辞愣愣地笑了一下,“正好头些日新来了批杭罗,我瞧着是你常日用的颜色,就自作主张给你添了两身新衣,明儿你就换上,好不好?依咱们大煜,灯会得着新衣新钗,寓意…”
“送来就是了。”
莫辞咽了尚未出口的后半句,点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就不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