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是许多去处的噩梦。
街边小店,勾栏棋社,天水居,教坊司,见不得人或是略有地位的去处,甚至是些许江湖剑客的小屋。
皆被一群莫名而来的黑衣人一剑封喉,不留痕迹,不留生机。
城郊外青山半腰亦是黑衣人和另一群玄衣男子的生死搏杀,寒光剑影,扫着众人写满阴戾的眉眼。
两方为首之人刀剑相缠,几近不分伯仲,却见两只短针莫名而来。
那人挥剑挡下,身随步转灵巧躲开,站定之时终是看清面相。
赫然是那云踪。
而随着飞针徐徐而来的,正是莫辞。
驾高头大马,一眼阴晦。
“果然是你!”云踪一阵气血上涌,挥剑侧开半步。
“主人一心想替你成就霸业,不承想竟养出了个弑杀舅父,残害同袍的白眼狼!”
莫辞不曾多话,只抬手轻轻一挥。
竟是闯来火光一片的官兵。
云踪心里震了一下。
他知道如今的莫辞是一心想要与李宣这头撇干净,但想不到竟是这般绝心手段。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到这个地步!”
莫辞无声,而远处官兵正踏着乌云盖顶之势堪堪而来。
“解蛊虫,你要是不要了!”云踪忽而扬起手,举着小竹筒冲他怒道。
王知牧显然急了,却被莫辞事先打断:“路行此处,你以为本王还会在意生死吗?”
“你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难道连王妃也不在意了吗!”云踪举剑指向他,“你一死,可就没人护她了!”
“只要你们死绝,她定能此生无虞。”
云踪气急败坏地点头,“好,要死一起死!”
“取头颅一颗,赏百金,斩杀为首者,赏金…”
莫辞只手摁着马项微微倾下身,对上他的眉眼:“…一千。”
语气不徐不疾,却比威风凛凛的“杀无赦”来得更为痛快,只听刀剑相缠、喧嚣怒意愈发震耳。
痛苦哀嚎、倒地黑影成片,不多时,辽阔的山间竟也凝了满满的腥血。
众人皆是冲着赏金而去,恨不能将众人头颅直挂腰间。
独王知牧,生死搏杀之时却是多了几分退让,而眼神片刻不离云踪手里的小竹筒。
那是能助主子摆脱蛊虫的唯一生机。
“把解蛊虫交出来,尚能留你一命。”
云踪挥剑挡开他的夺命之势,冷冷笑道,“要想解蛊虫,除非依主子遗言照办,不然,就当黄泉路下做个伴,谁也别想择了干净!”
“那就各凭本事见高低!”王知牧手腕一转,剑尖直往云踪执着竹筒那手挑去,却被云踪灵巧避开两步。
“这等不忠不孝之人还配苟活?”云踪怒极反笑,做了个抛开的假把式后趁势踹开他,往另一头拔腿就跑。
王知牧心一震,立马稳住身形执剑去追。
两人再度绞杀一处。
只是王知牧刚遭算计被踹了两脚,又得分心去顾及他手上的竹筒,七八式下来竟有些落了下风。
只能尽可能地拖着云踪,好叫竹筒不离自己视线范围内。
另一边却远远没有云踪那么好的运气。
玄衣众人武功再高强也抵不住这些冲着赏金猛力厮杀的豺狼虎豹,现在再加上蜂蛹而来的官兵,更是惨遭吊打。
几经杀戮,玄衣同袍一个接一个倒地,腥血足以染了半个山头。
王知牧趁云踪痛心望向同袍之时,举剑往他心口狠力送去,想着速战速决,能抢来解蛊虫便罢。
却见两粒弹丸飞来,一声闷响,竟是涌起白烟滚滚。
王知牧下意识地抬手挡了半步,一中年白袍男子趁势策马而来,一把拽着云踪捞上马身。
王知牧极力稳住神息,举剑往他们猛然一挥,竹筒正好掉在一片猩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