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百花盛开。 这一日是私塾一月一次的休沐日。 江家一群孩子在一月的强烈建议下结束了持续一个月的读书宅生活，决定学那文人雅士出去踏春透气。 男孩子可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的，需要出去多走走增长见识，方才不会养得和女子一般小气性，四月也不想自家兄弟以后都变成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自然是拍双手赞成。 他们也没去多远，去的却是城外南边经常有很多人去踏春的桃花山。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满山飘零，落英缤纷，绘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几个在家里闷了一个月小不点今日特意穿了四月去镇上衣铺新做得淡蓝色春装，在一月的指导下梳了带读书人气质的发鬓。 背上还都背着一个新做的小书箱，里面放了点心笔墨之类。 他们悠闲地走在落满桃花瓣的草地上，脸上满是放松的笑意。 此时他们的外表气质相比去年秋收之时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长大了一岁，身姿也挺拔健壮了不少，看上去如那初长的青竹一般挺立。 最重要的是他们走路姿势还有言行举止有了很大的改变，却是完全褪去了贫苦流浪生活遗留的束手束脚。 一月去了私塾上学虽然才一个月，却学到了许多以往学不到的知识。 私塾的教学和乡下小学堂不一样，却是严格按照君子六艺的模式教导。 礼，乐，射，御，书，数都有涉及，当然由于一些客观原因，射御数方面教导的比较浅。 不过在礼仪方面却是非常不错的，这正是他们这些出身平凡的平民子弟的短板。 四月想起前世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因为礼仪方面问题被人笑话议论，嘲笑他们和那不知礼数的蛮夷一般。 所以对于这一点，在四月的严格要求下，七兄弟却是学得非常认真。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许多以往身上带着的坏习惯都被改掉了。 尤其是吃饭礼仪还有坐姿站姿等方面。 伸手接了几片花瓣，他们在桃花山中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七月要在这儿画画，哥哥们就请随意了。” 将自己的最小号书箱放下，七月眨巴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兴奋地开口。 瞧这赶人的样子，却是怕他们打扰了他画画的兴致。 原来，七月小不点最近却是迷上了作画，尤其是四月教过他用炭笔素描之后，那更是痴迷热衷。 这不，为了今日的踏春描景，还要四月给他打了一副符合他身高的写生画架。 “好好好，我们不打扰你，我们自己赏花找乐趣去。”一月摸摸小不点的头哈哈大笑。 差点被弄乱发型的七月顿时气鼓鼓地瞪他。 四月觉得好笑，心里却略感温馨，不过他的目光主要却是落在了周围的花瓣上。 要说桃花瓣的作用可不少，可以做菜酿酒，还能加入土皂之中做桃花香皂，等回去了就带些回去实验一下。 汗-_-|| 四月同学如今满脑子还都是赚钱了。 不过还有比他更财迷的，那就是专门带了账本来踏春的五月同学。 自从学了数算之后，算钱对他来说那是每日最大的乐事了。 尤其四月将更加简便的阿拉伯数字，九九乘法口诀还有现代记账法教给兄弟几个后，更是大大助长他的热情。 难怪说三岁看到老，看看现在兄弟们的喜爱，再回想一下他们后来取得的成就，四月那是感慨万千。 “如此美景，读书甚好！甚好！大哥，快点过来将你昨日新学的文章抄录。”在喜爱读书的二月眼中，如此美丽的环境，最是适合看书读书了，他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他读书的效率至少可以提高一倍。 一月很是无奈，这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这家伙却还是书不离手，真是无趣得很。 挥手无情的拒绝了二月的要求，他却是和四月一起捡起飘落的桃花瓣。 二月无奈只能抓过六月和三月一起读书。 可惜三月是个皮的，最是坐不住了。 平常在家就算了，这好不容易出来透风哪里还有心情和二月一起读书，一转眼找了个借口便偷溜到附近闲逛，手里还握着一把弹弓，准备待会看看能不能打只麻雀鸟儿之类，来个四月曾经说过的野外烧烤。 汗-_-||六月倒是坐得住，他也是喜欢读书的，却是和二月一边读一边就着这如画的景色谈论起来。 看兄弟们都玩得开心，四月不由微微勾唇，一边捡花瓣，一边却是和一月说起家事来。 如今一月已经九岁了，又读书识礼了，所以有些事他却是可以和他一起商量了。 首先两人谈起的却是采买下人的事情。毕竟他们家只有几个孩子，虽然都很独立，但是随着过几年大家都去读书，那些个生活琐事总是要有人去帮忙处理，尤其是未来打算发展的产业也需要人手。 “我和同窗打听过了，若是要采买带死契的下人就必须去找专门的中人机构，这样比较安全。” 出于未来的考虑，四月对于未来江家的仆人都是非常谨慎的。 死契是必须的，这样才能绝对保密，因为他们江家日后的秘密必定是越来越多的，不仅如此，他们的人生安全方面却是也需要考虑，所以日后还要考虑培养忠心的护卫。 “而且青山镇上却是没有专门的中人机构，镇上那些大户人家大多是去县城联系，然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专门将人送来给他们挑选。” 当然，除了那些专门的有官府认证的中人机构外，民间却还是有类似的组织，就是那些个人伢子，这些人也会偶尔路过青山镇然后上各个大户人家去交易一番。 封建社会在这方面却不是现代人可以想象的，不过这样的社会形态却也是有它的道理。 前世，四月就是不懂这方面的规矩，却是经常吃同情心泛滥的亏。 可笑他自己身边的人不懂得珍惜，却去同情那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之人！ 想到此，四月心底又是一番愧疚。 “大哥，既然这样，我们就等那些中人人伢子送人来青山镇的时候再去采买，这方面却需要你多多和私塾里的那些同窗联系了解一下了！” 四月说着却是有些担心一月在私塾之中的情况，虽然一月回家都不曾说过什么，可是私塾之中也有派别这一点，他却是非常清楚的。 一月如今却是变得通透许多，见得他眼底的担心，轻轻点头：“四月你放心，绝对完成任务，我已经和卫兄约好了，下次他家采买下人的时候叫上我。” 这个卫兄却是一月在私塾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却是卫举人的第二子，名卫远，为人很是爽朗，在一月第一天上学就主动上前和他交好。 一月和四月说了一下这位卫远的大概出身之后，四月微微提起的心方才放下。 卫远这个人四月前世却是知道的，他最出名的事情便是在十六岁那年出门游学，游历了整个轩辕王朝，五年后写下了一本非常有名的山川游记，不过人还是不错的，值得交往。 不过，有些事情该交代的，他却是还需要和一月交代，尤其是…… 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想到前世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四月的面色变得有些郑重和沉郁。 “采买下人多是后宅女子负责，大哥到时候上卫府可能会见到卫家的夫人小姐，必定要礼貌说话，言行举止皆要保持距离。” 经历了前世，四月才明白为何古人有句话叫做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在有些方面，古代的女子真是疯狂地让人觉得可怕，所以就算现在一月年纪还小，四月却依然要叮嘱一番。 尤其，要让他表现的平凡一点。 对此，一月自然不解疑惑了：“这是为何？” 他疑惑的并不是四月的话语，四月所言他自然明白，那也是去他人家做客应该表现的，只是他不明白四月如此叮嘱之中显现的郑重态度。 这便是以往他们遭遇不公对待的时候，四月都未曾露出这种郑重。 在他的印象之中，四月一向都是胸有成竹的！ 四月想了一下，却是轻声地对他说了一下自己所了解的。 据说古代那些个家族将女子的婚姻看做是一种大筹码。 所以从她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会开始有意无意的给自家的女儿物色适合的未来夫君人选，所以古代才会有那么多的指腹为婚。 尤其是一些世家大族的老夫人之类的手中甚至都有一本专门记录这些年轻男子的名册，而且还根据这些男子的条件一一罚分等级，简直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感觉他们就像是被上架的商品货物一般，任人选购。 在前世，四月都不知道差点被这个坑了多少次！ 当然，人家这样做在古代其实是没有什么大错的，毕竟古代也没有任何隐私权这玩意，就是现代还有相亲啥的。 只不过，四月只要想到那些人为了将女儿嫁给那些适合的人选，做出的各种算计，便打心底觉得不寒而栗，对此很不感冒。 并且在古代婚姻真的是一件非常需要郑重的事情，背后可能会牵扯非常多利益，若是一不小心扯上什么皇权争斗，那么就惊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