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刘阿九住的地方,破破烂烂的城隍庙,他呆在瓮里熟睡,主要是她也没发出声儿来,谁也没发现。这个人像是插在瓶子里的笔杆筷子类的,毫无人性可言地直立睡着。
旁边还睡着几个人贩子,打着呼噜,他们骠肥体壮,富态可掬。露着圆鼓鼓肚皮,一副酒足饭饱的神仙模样。这日子过得舒坦。
其中有个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屋子里还有个姑娘,刚睁开眼就被定住,头半仰着,一只手指着她,然后像个雕塑凝固在地上。
“刘阿九?”她叫了一声,瓮中人悠悠睁开眼,看了看这个陌生人,刚想开口说话,可发出了呜呜哇哇的声音。嘴巴空洞无物,眼泪哗哗往下流,稀里哗啦满脸都是泪水。他拼命摇晃罐子,发出的嘈杂声惊醒其他几个人贩子,她用同样招数定住,再次唤道:“是刘阿九吗?”
他摇摇头然后再点点头,呜哇呜哇好像在说什么。
看着也有几分可怜,舌头被拔了。
另一手残缺不全搁在外面要去够她。乞求望着她,然后指指自己的嘴,眼睛里的泪珠滴滴落在瓮面上。
“听着,我给你说话机会,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他连忙点头,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但是总算有人似乎要来救他,希望啊这是!
她弹指一点,舌头仿佛又长回肉身,他惊喜万分,慌张喊道:“求你帮帮我!高人!”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我要听,尤其是和真正的顾志恒之间的事。”
“真正的顾志恒?高人,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顾志恒啊。”他大叫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觉醒过来我就在这里,到底是谁要害我啊!救命啊高人!快带我出去,带我回顾家。我会让爹娘给你无数金银财宝,你一辈子都用不完!”
浑身散发粗鄙的铜臭味儿,她说:“机会可给你了,自己好好把握,说些我想听的。”
他咽咽口水,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舌头真的回来了,缓缓神色,镇定道:“我就是顾志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真正的顾志恒?”
她换了一种说话方式,“聊聊小时候玩伴,总会有一个吧?”
他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太小了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拐卖的事了。”
“那好,你就说这件事。”
他不明白,说:“要不你先救我出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她微微蹙眉,这人实在太着急。
“刘阿九这个名字熟不熟悉?”她悄悄打量神色,捕捉他所有的神态动作,说真的,一时间看不出蹊跷。
他沉思良久,有些迟疑,“好像有这个人吧。但是记不清了,应该是儿时朋友。”
“行吧,好好想想。”她四处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一个头大如猪,一个壮如铁牛,还有一个也是肚满肠肥。她踢了踢最早醒过来的人,法术也解开,人贩子惊慌爬起,对于有如此邪门歪道的女子感到一阵阵后怕,紧张大叫。
“别吵,告诉我这个瓮里人到底是谁。”
他望过去,说的不就是狗蛋嘛!他还记得这小孩的来历,是当时吵得最凶的一个,也是父母最有钱的。
“他叫……叫顾志恒。”
“还有呢,他的身世。”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啊,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她用匕首划拉一下肚皮,立马哭着求饶,“我想想,我想想啊。大概就是那个有名顾家老爷的儿子啊,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啊。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啊。”
找的第二个人贩子也是差不多答案。
这次她问瓮中人:“你说自己是顾志恒,那我问你,家住哪儿,爹娘生辰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你问我这些做什么,我还骗你不成?”着急地说:“有什么事不能先救我出来再说,你知道我在这里呆多久了吗?多难受啊,又不是你在这瓮里。”
吴若挑眉,丢下一个冷漠眼神,缓缓走出屋外。
这人还是得多受几天苦就知道错了。
果然,他慌忙大叫:“别啊,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要不你去告诉我爹娘也成,他们回来救我的,你一定要救我啊!”
不管他怎么喊,反正她人影是不见了。
她去了顾府,顾家父母看上去和蔼可亲,单单从面相来看,也看不出什么。她看到了去灵魂当铺的顾志恒,穿得十分得体端正,身姿不错。
他一下子认出是她,接待她时语气十分和善热情,以至于顾家父母多心。
吴若以他朋友身份在顾府暂住,找时机和顾家下人有事没事瞎聊,探听到的信息没多大用处,大多是早已了解。
顾志恒太热情,生怕哪里招待不周,什么好吃的都往她屋子送,如果不是怕打扰,巴不得自己亲自去服侍。下人看得惊叹连连,还以为公子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一日,他把吃食桌椅摆放整齐后,有些心急,问:“不知道魔尊大人准备的怎么样了?刘阿九有受得他应得的惩罚吗?需要帮忙请告诉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问:“当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被拐走的,细节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