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泄气,也不搭理他了。
他挟了块红烧肉放她碗里,“不是最喜欢吃红烧的吗?今天可是特地按照你的喜好上了红烧鱼,红烧肉,红烧茄子,也没见你动几筷子。”
“吃饱了。”就像一个木头在说话一样,没有一点感情。
他换了话题,“明天是呆在孙府的最后一天,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得回去。你明天可以趁着功夫去逛逛街市,想买什么便买吧,骨女他们常年呆在遥青山也闲闷得很,你也顺便带些好吃的好玩的上去。”
“他们四个是一年都得守在庭院上方吗?”
“是,听你这么说,难道你是在担心他们。”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他们可怜,没有自由,就这样被你拿捏在手中说干嘛就干嘛。我可不想变成这样子。”她双手环抱,挺直腰板说着。
“他们有自己的职责,无需过多担心,至于你,不愿意的话暂时就先算了,不勉强。”他轻轻叹息一声,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宝贝一样。
她得寸进尺继续问,过了今晚这个气氛,要想再找机会来问的话恐怕会问不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怀壁会在你手下吗?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我能办到的就给你办到,给他自由放他走吧。”
他突然冷冷嗤笑一声,似笑非笑,“你们还真是好朋友。”
她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呢喃道:“难道他留在遥青山莫非是为了我?”
“你还不算太傻。”他放下筷子,反问她,“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他曾经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被我师弟收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我的院中,他这才留下来。怎么样,故事听到这里,动心了吗。”
动什么心,她能对怀壁动什么心思呢?只是听他这么一说稍微觉得有些震惊。她记得自己那日中了魏复的招几乎奄奄一息,如果不是盛瑛带她去了遥青山脚下,现在哪会跟他扯皮这事儿。只是没想到做出最大牺牲的竟然是怀壁。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怀壁真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怎么不说话了?很意外是不是。”他淡淡地睨了一眼,慢悠悠地说。
“他、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不知道他竟然……”脑子有些糊涂,真真假假也分辨不清,嘴巴也跟不上心中所想,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着。
“所以我想问问你,就算为了怀壁留在我身边也不行吗?”突然这么一问,更让她心神不宁。
他嘲弄地笑了,“怀壁这小子,自从你来到这儿态度可不一样。以前你不在这里的时候冷冷淡淡不爱说话。可自从你出现了整个人稍微活泛了一些,话也比以前多了点。也比以前更加不听话。”
她不知道他口中说这些是否是试探或者是圈套,想着赶紧避开这个话题。便说:“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和他是朋友,我们过的是死死杀杀的生活,妖怪之间肝胆相照互相照顾,你们凡人怎么会懂?”
他轻轻摇摇头,叹息道:“刚刚才夸过你不笨,现在又有些傻了。”
“喂!”
“好了,那我就不说他了,开心了?”
“我和怀壁的事以后也别再说了。说到底这还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两个现在都在你手下,被你无端猜测也算了。”
“若若啊,感情的事你总要解决好的呀。我一次次的试探你,你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永远都没有温度,也没有什么回应。那他呢,你对他如何?如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话,我不在乎在遥青山上给你们办个婚礼,到时候你们和和美美生活下去,永远陪伴我多好。”
“姓明的,别再说了,好不好?”她心里很乱,如果事实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以后又该怎么面对怀壁呢。光光是牺牲自己的自由来救她性命,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一件,她又该如何报答呢?
他有些疲累,微微阖眼,单手支撑着脑袋,应了她,“好。”
她见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因为包厢是封闭的,吃了这么久,空气也不流动,缺氧之下脸蛋微微发热。提醒他,“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回去吧,天已经晚了。”
“嗯。”他站起身,“的确是有些累了。”
“你好像特别容易累。”她脑海中莫名出现了这几日他有事没事就闭着眼打瞌睡的情景。似乎有些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来,就是莫名觉得他有些虚弱。
“天气冷了,睡得晚了,容易困。”
二人慢慢地走在街上,迎面刮来的风割得脸蛋生疼,如果换作以前施个法术,就把这些封挡在外面。可是现在什么本事都没有,只好停下来怔怔地看着他,眸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你不觉得冷吗?”
当然这是一句废话,她知道眼前这个凡人是最怕冷的。
他向下微微睨了一眼,猜测到她接下来的话语,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地走着,“不冷。”
“可是我冷啊!你有没有什么咒术给我弄个结界不?就是把这些风啊,都给我阻挡出去。”她觉得他一定会同意这个小小要求,因为这么小小的法术实在是太简单了。按照他平时的为人一定会同意的,所以满怀期待的等着。
他也不想拂了这份期待,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停下脚步定定地瞧着她。她今天穿的还是他送的衣裳,的确是单薄了些,加上之前还刚刚下了大雪,周围积雪未化,刮风的话实在是很冷。
她冷得皱起眉头,缩了缩脖子,还在傻乎乎地看着他,等待着。
她不怕冷,就是不喜这风吹乱了头发,又进她的脖子,这一道道的风好像吹进骨头里面,然后随着血液流动冻住了全身,身体僵硬如冰,走起路来身子也不快了。以前阿爹阿娘说过冬天的阴风最是寒冷,大晚上的都能够把你冻成冰块。
他凝视着,喉结动了动,看在她那么明眸以待的份上,手炉递到她手中,素手解下裹在身上的衣裘,扬手之下一件洁白如雪的狐裘大衣便披在她身上,又厚又暖,他低头无言替她拢了拢,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打着结。
吴若一时发怔,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上真的多了一层结界,全身暖暖的。那股暖似乎进了心里,再慢慢弥漫全身每一个角落,她凝神静气盯着他,就连脸蛋似乎都有些热。脑袋微微清醒时才反应过来,这个最怕冷的人竟然把衣服给了她,在寒风中,他那单薄的身子就好像一片树叶,风儿肆意横行将他的衣袂吹得翻飞,就连平时被他梳理整齐的墨发都飞扬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我不需要,还、还给你。”
原本解系带的手被他按住,这人的手掌又大又温暖,只是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借着门户下的灯笼也瞧得清过于苍白。
他只淡淡地说了句,“快回去吧,又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