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个人呢,比怀壁瘦些,个子是差不多的。但是那张脸长得实在是好看,也是一双眼睛十分漂亮,当他看着你的时候,星眸灿烂,仿佛能洞察一切。而且这小凡人吧,气质还挺不错的,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俊逸娴雅的姿态,莫非这小子上辈子还是个神明不成?
说到神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天上那一个神。
北渊啊北渊,不知道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困在桑海殿。
想起下凡前北渊让深白送来的传音手镯还戴在她手腕上。这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银镯,一般镯子都是戴在左手,她偏偏反其道而行戴在了右手。再加上又细又小,外人也发现不了她手腕上其实戴了这么一件法器。
想想北渊对她真是不错,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给她留一条生路,万一以后遇到困难还可以下来帮她。
也许是在这样的月夜容易让人心神回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更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贵人,当然也为贵人的处境感到担忧。所以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他侧过脸,“怎么了这是,难道里面睡得不舒服吗。”
她坐起来冲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睡不着了。”
“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想,试试。”
“不试,这个法子没用。”
“那就真没有法子了。”他把手放在火上烤了烤。
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找点话题聊聊好了。
她坐在里面,问:“你可有那条龙的线索了?”
“这么急?”
“都过去几天了,难道一点信息都没有吗?我有些等不住了。”
“耐心些。”
“我问你,是否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人有这种本事把妖怪留在身边?遥青山上门生众多,如果有人刻意隐藏自己的能力养了一些妖怪,你说有没有可能会被发现呢?”
他听进去了,思忖一瞬,“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所以说,你也觉得普天之下不止你一人可以养式神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事。养式神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人能够做到,如果其他师兄弟学到了我这样的本事,效仿一下也不无可能。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如果真的有门生心机城府比较深,有了这样的本事暗暗养几只也不无可能。”
她眼神一亮,“所以你是同意我的想法了!”
“不,不是同意。作为一种猜测,它可以存在而已。”
“我们就把它当做真是这样子,那你觉得遥青山上会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呢。”
“这个可不好说,门生太多了,而且我也不认识几个。如果真要挑一些人来讲的话,几位长老也算是吧。他们毕竟年纪经验道行都比我深,如果参悟了其中的式神之法养上几只也有可能。如果是偷偷养的话那就有问题了。你突然间问到这个,该不会是怀疑遥青山上有人通过我这样的方式养了那条龙吧?”
她手一拍大腿,他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没错,既然最后是和遥青山有关联的,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条龙有很大的概率是被你们遥青山的门生给捡走了。如果再通过式神之法暗暗养起来,所以我们就很难找到它了。”
他面色越来越严肃,回想起这几年的风光和懒散,遥青山上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有人跟他一样会了这门术法,那么按照她刚才的猜想有很大的可能。
“发什么呆呢?”她问。
他回:“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既然养了,肯定是需要它帮忙做一些事。可它并没有出现的消息啊。”
“哈!就当这个想法存在好了,可得想办法在遥青山上好好查一查,尤其是那些看上去道行高深的,嫌疑就更大了!”
“可是,这仅仅是猜测而已。”他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就算是猜测也要试着去做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呀!”她从稻草垛里出来,像只小兔子一样蹲在他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语气也软了几分,“你可是答应了要帮我查的,现在竟然有个猜测了,总比没有线索的好吧。你查不查嘛……”
他目光落在她那张冷艳的脸上,阖动双唇,不过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你在顾虑什么呀,难道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其实根本不想帮我查对不对?所以都这么久了,还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分明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她不太高兴地站起来,语气有些冲。
他也跟着站起来,由于正好刚了她一个头,所以跟她说话不得不低头,“你别这样想,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的。今晚你说的这个猜测我会让怀壁看看,你也别火气这么大。”
“希望你说到做到。”她重新蹲下身子,坐好了跟着一起烤火。
他也放心地重新坐回去,问:“那么关心那条龙,你的原身就是它吧?不过那也不叫龙了,这是一种兽,上古的东西了。如果你的真身是这个,那么看来你还挺稀罕的。”
既然已经被他看穿,她也不再隐瞒,实话实说:“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是觉得那条龙应该就是我的族人。”
“只是觉得?你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该怎么跟你说呢?很久之前我见过它。”
“你是说你要找的那条龙吗?”
“没错。”
“你是在哪里见过它的?”
她忽然间没说话,想起了那晚在不夜城的情形,还没决定好是否要告诉他,那晚她也在不夜城。
他奇怪地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嗯……具体什么地方不记得了,总之我可以确定我见过它,不过仅仅是一面之缘,后面它飞走了。”
“那还真是厉害了,仅仅一面之缘就觉得它是你的族人。那我跟你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觉得我是你的主子呢?”
她冷冷睨了他一眼,“什么主子,我现在只不过是审时度势,既然暂时被你压制住,所以只能管你叫声公子。”
他轻笑,“说到底,你还是不服气,对吧?”
“当然。”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进了自己的耳朵后,立马摇头纠正,“当然不会不服气。”
他静静看着她,亮亮的双眸微动,目光渐渐深了,最后轻轻嗤了一声。
她就知道自己言多必失,前面说的那一番话已然代表她不服气,后面又否决个屁呀。
空气中渐渐有些微妙,她知道身边这个人不信她,便也懒得解释。
越来越安静,除了结界外那几阵风刮过稻草的声音,剩下来的就是无尽的沉默。
脚下的篝火烧灼了脸,她微微往后坐了坐,一不注意坐到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