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蕊笑嘻嘻的说:“当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可不要往心里去。现在你记起我了,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你快告诉我,虞欢庭家住在哪里?平日里我要怎么去找他,他有没有特别喜欢去的地方,平时喜欢做什么吃什么?还有,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池徽无奈笑笑,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杨花蕊便落座。
孟明朗慢慢招了招手,吴若也从门口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池徽颇有些为难,虞欢庭平日里不苟言笑,冷漠至极,要说喜欢的女孩子,可从来没听他讲过。倒是有不少官家女子对虞欢庭芳心暗示,可是每每一说到这些女子心事,虞欢庭似乎都有一些厌烦之感。池徽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
杨花蕊紧张道:“等等!先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喜欢那种温文婉雅彬彬有礼的大家闺秀?”
池徽迟疑地摇摇头。
“英姿飒爽豪迈俏丽的女子?例如花木兰之类的,这样的女孩子跟他有共同语言,可以配得上他。”
池徽摇摇头。
“那就是小家碧玉,温柔多情的。”
“姑娘,其实这些问题你当面自己去问不是更好吗?虞欢庭的喜好,我也不敢妄说。毕竟依照他的脾气,如果知道我在这里说错了一些什么话,恐怕我也不好受。”池徽无奈喝了一大口酒,“我看姑娘应该是心仪他,不过听哥哥一句话,还是趁早收手吧,多少个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看都不看一眼。还是不要越陷越深。毕竟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的脾气心性如何,更何况姑娘还是……”
“妖怪是吗?”杨花蕊咯咯咯地笑着,满是天真浪漫之态。
池徽点点头,“虞欢庭是专门斩杀妖物的,姑娘的出现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要消灭的目标而已,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杨花蕊豪爽冲他一拍肩膀,“多谢你的好意啦!不过这番话我今天也听进去了!我再努力努力,如果他真瞧不上我,放弃就是啦!毕竟我也是有人要的,我家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人又温柔,跟着我公子身边也是极好的!”
池徽终于放心。
孟明朗不好意思地啜了口热茶。
吴若已经困得像一块木头一样,随时都要倒下去了。哪里听得清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脑袋里浑浑沌沌的。对于她来说,只有两个字在耳朵里萦绕,那就是:睡觉睡觉睡觉……
孟明朗淡淡一瞥,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着时候也不早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便和池徽告辞。
吴若打了个哈欠,特别乖巧跟在身后,两个眼皮子耷拉下来,困得就像一只尾巴垂下的狗狗一样。
小陈已先去驿馆安置,孟明朗叫了一辆马车带着她们回去。
吴若坐在车厢里摇摇晃晃的,这车夫赶马也忒不小心,时快时慢时急时缓,她一不小心就落到别人的怀里。
他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杨花蕊默默把头别到一边,嘴里吃着东西,撩开纱帘看着街景。
吴若只觉得身子终于缓了些,哪里知道自己是靠在一个人的身上。
孟明朗轻轻搂住,眼神淡漠望向灯盏上的琉璃珠。
车厢越来越亮,细碎的流光就好像天上的银河一簇一簇的,条条缕缕藏着无数星星点点。细亮柔和的一缕缕就好像烟雾一般飘在他的面前。
他用手轻轻挥了挥,流光慢慢散到空中,不到片刻又凝聚成一小缕悠悠飘到吴若的唇边。
他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视线无意识落到她手腕上的小银镯上,平日里她虽然把这小银镯藏得很好,可是他第一眼注意到,就再也忘不了了。
她手上的那枚银镯是一件法器,正确来讲是一件召唤之器。他有些好奇,召唤来的到底会是谁?而她又是怎么得到这宝贝的?到底是谁给了她?吴若……她当真只是一个想吃人夺魄的妖怪吗?
孟明朗越来越不相信她,也越来越不相信自己。是否真的要把她继续留在身边?像她这样天赋异禀的妖怪,如果不肯真心屈服,来日有二心恐怕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快要越来越没有信心了,不由自主捂上胸膛,他的身体由于猎妖大会受的反噬这些年来越来越严重。他真的担忧自己是否还能再活个四五十载,或许也就十多载了吧……
那么四方院里当真还要留着这些式神吗?
吴若的呼吸淡淡的,还蹭了一下。
他忽然回过神,垂眸瞅着她,若有所思。
“蕊蕊……”他下意识叫了声。
杨花蕊回过头,“怎么了公子?”
他忽然问:“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你们……我说的是四方院的式神,你们又有何打算?”
“公子你在说什么啊!真是的,好端端的说这么丧气的话做什么!我不想听,公子以后别说了。”
他脸色严肃,垂着眸子,“我毕竟只是一个凡人,生老病死总是要面对的。蕊蕊,我希望你记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大限将至,你们该散的散吧,原本和我缔结的协议就是如此,只要主人身死,你们便可获得自由。蕊蕊,趁我还在的时候,你也多去想想未来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说实在的,今天杨花蕊说的那番话对他还是有一些影响,他不可能让四方院的式神依靠一辈子。
吴若其实有一点说得对,妖是妖,人是人,人和妖怪终究是两条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