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夫人深邃的老眼眯了一眯,脸上露出些许不悦来,连带着声音也沉了几分,“三小姐即将及笄,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将近,此前不是说好了要将瑟丫头接回来的吗?怎么这会子改了主意,竟打算送这么多东西过去?”
苏傲玉假装为难地轻叹一声,“大伯母有所不知,侄女原是打算近日便将大小姐接回来没错,可孙少爷那边还未处理好,贸然连带着孙少爷接回来,没的坏了大小姐名声,届时累及楚王府,只怕楚老王爷不会依,若是他一怒之下将此事闹到御前,那我们两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董氏一直没说话,听到此处时,眉头皱了皱。
晋国公夫人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拄了一下,斜睨着苏傲玉,“怎么,瑟丫头舍不得那孩子?”
苏傲玉哀叹着点了头,“侄女此前已经遣了人去劝过,也让敛秋同明夏她们几个在那边想尽办法,可无奈大小姐与那孩子已经有了母子之情,哪里是这么轻易便割舍得了的?”
晋国公夫人眼风凌厉了些,“照你这么说来,瑟丫头并不想回金陵?”
苏傲玉忙点头应了声“是”。
董氏眉头皱得更深,她想起了前几日三皇子突然到访,亲手将景瑟绣的一幅佛经交到了国公夫人手上,还说他的表姐在乡下过得不太好。
难得开了窍,用了心,连国公夫人最信奉的佛经都绣来了,分明是在暗示她想回来,哪里如同苏傲玉嘴里说的这般?
没听到晋国公夫人说什么,董氏也知眼下并非说话的地方,索性一直闭着嘴巴未吭声。
景老夫人原本是住在玲珑院的,苏傲玉嫁过来以后,与右相住在暮云居,某次在景老夫人跟前,苏傲玉隐隐暗示暮云居过小,姨娘们陆续进了府,每日去那边请安时,都显得暖阁过于狭窄,挪让不开。
景老夫人喜好清静,早就有了搬出玲珑院去后罩房住的心思,恰巧苏傲玉提及,她也没多言,过了几日便让人将后罩房收拾出来,搬过去了。
自此,苏傲玉大肆翻新了一番后名正言顺地搬进了玲珑院。
二夫人出事以后,二房除了周姨娘、五小姐景南晴和二少爷景澜之外,几乎没什么人留在府里。
苏傲玉在景宇桓跟前建议,说东边还想再挖一间耳房堆放杂物,景宇桓允了。
于是苏傲玉借机推翻了东墙,往外拓宽三丈,将二房的位置占了过来。
耳房是建了,但也没堆什么东西,几乎是闲置着的。
一群人到达前厅,景老夫人正率着府中各房的人在穿堂前等候。
见到被众人簇拥着、拄着拐杖的晋国公夫人时,景老夫人忙笑着上前,寒暄道:“亲家母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健朗了。”
晋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语带嘲讽,“几十年前,我身子骨不健朗的时候,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如今还有个侄女儿在你们府里,我若是再不健朗些,指不准哪日出了大事儿,老身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