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您的呐?”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水轻舟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他伸手解了挂在腰上的玉牌挑在指尖举了:“本座的文章拿不出手去,便把这块玉牌挂出去吧。”
他的手举起,手臂上的衣袖滑落,白皙如玉的肌肤露在众人眼前,顿时把所有的视线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国师大人真俊呐!”三郡主由衷地赞叹道:“女人也没这么漂亮的!”
背身对着她的徐金蟾看着池中的莲花垂下了眼帘,轻声说道:“韶华易逝,红颜易老,不过是一具皮囊。”
三郡主没有听到小姑子的话,却是惊呼一声站了起来!
水轻舟在一众男女此起彼伏地惊呼声里已是跃身而起,白衣当风,猎猎有声!他一飞冲天,双脚连连踢出竟似在空中漫步一般从众人的头上掠过,落到了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上。
这棵梧桐树是王府里最高的树,已经在这里长了几十年,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叶子生的太过密实,连阳光都透不下来。
水轻舟站在梧桐的枝丫上,指尖挑着的玉牌被他挂在了梧桐最高的那棵小枝上。
梧桐的树枝很脆,尤其的高处的枝杈更是如此,禁不得人立在上面。
水轻舟自持一身轻功高绝,因此大大方方地把玉牌挂在了这样一个寻常人根本就上不来的地方。
他倒是不怕那块玉牌被人拿了去……
转身要从树上纵身而下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
他看见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有个挽着裤管和衣袖的年轻女子正在院子里浇地。
她的半截手臂和半截小腿都落在外面,是雪样的白……
水轻舟看得眯起了眼睛。
“国师大人不厚道啊……”终于有人忍不住叫道:“您把东西挂的那么高,谁能够得着啊!”
一阵热辣辣的风吹过,水轻舟翩然而下落在众人身前:“凭本事,本座的玉牌哪有那么容易拿到……”
他声音清冷,偏又生的谪仙一般,似乎有他在的地方连天气都变得清凉起来,没人会去注意他语气中的高傲疏离。
青年们又举在了一起开始谈天说地,少女们也三五成群的散在各处弹琴奏乐,有意无意的显露着自己的才华。
王府院子里一时曲调悠扬笑声阵阵,到处都是鲜花美人,景致旖旎。
三郡主要帮着弟弟招呼客人,坐不住,也不知去了哪里。
徐金蟾耐着性子打发了两个过来搭讪的青年,她起身一个人往院子深处走去。
路过一座凉亭的时候,正有几个女子凑在一起谈论胡琴,徐金蟾停下脚步,安静的听着。
“我才学了一支曲儿,我娘不许我在家里奏这样的东西。”说话的女子大约是年纪不大,说话的声音有点急,好像怕手里的胡琴被人抢了去似的。
大惠帝都来往的客商很多,这些商旅在带来各地的货物的同时,也把各地的乐器带到了帝都。
胡琴便是其中的一种。
但,高门世家是不屑于弹奏这些在坊间兴起的弓弦乐器的,他们认为,只有琴,筝这样的乐器才是与自己的身份相匹配的。
但天贶节聚会是年轻人的聚会,景行就让府里也备下了胡琴之类正在时兴的乐器。
“董家妹子,你弹吧,这里就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谁若是回去告诉了旁人,我就咒她烂舌头!”
“是啊,是啊,我们谁说谁烂舌头……”
被众人七嘴八舌的一劝,被称作董家妹子的女子也有心显摆,于是她把胡琴放在的左腿膝上,左手持琴,右手握弓,她摆了个似模似样的姿势笑着说道:“程家姐姐,这个不叫‘弹’,要说拉胡琴。”
“哦哦哦……”众人一起接了口:“那你就拉吧!”
徐金蟾站在假山后面抿嘴一笑:“这话说的……”
“说什么啦,你竟笑成这样?”景行笑着走近她,在离着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嘘!”徐金蟾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往凉亭的方向指了指。
景行探头出去,将亭子里坐着几个女子,有一个已经摆好了姿势似乎是要演奏胡琴,他冲着徐金蟾点点头。
“那我拉了啊……”董家小姐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得意起来,右手才一抬起,就听见‘嗤嗤扭扭’一阵怪声传出,众人一起傻了眼!心里皆道:胡琴怎么是这个腔调?听着倒像是出虚恭的声音……
假山后,徐金蟾看着神情古怪的景行也红了脸,她急匆匆的往小道上跑去了,也没看方向。
而凉亭里的董家小姐已是大哭出声:“这个屁……呜呜……不是我放的……呜呜……”
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憋住竟放出个屁来,实在是丢了大人了!一时之间董家小姐已经想到了死!
“当然不是妹子放的,是姐姐……”银铃似的声音响起,环佩叮铃声里,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进了凉亭。
众女子见她进来忙起身迎拥了过去:“解姐姐,您怎么才来呀?”
“我才从大昭回来,今日进了城回府拜见了爹爹就又赶了来。”解懿走过去挨个扶起了几个女子,最后她拉着哭哭啼啼的董家小姐说道:“姐姐可是连衣裙都未换就赶来了,你闻闻是不是臭的?”
她人生的明艳端方,说话却温柔,两句话就哄得董家小姐破涕为笑:“姐姐怎么会是臭的?我才是臭的……”
“好吧,我们姐俩一起臭。”她拉着董家小姐坐下,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看她们谁敢说我们!”
“不敢,不敢……”几个年轻女子嘻嘻哈哈的配合道。
一场难言的尴尬就此化去,众女子转了话题,一起向解懿打听起大昭的风土人情来。
解懿便把此去所见所闻讲了一些出来,连景行都听得津津有味:赶明儿七姐夫来的时候,我也跟着他去大昭看看,带着胭脂一起去……
想到了燕之,景行才记起此行的目的。他又看了凉亭里的解懿一眼,提步上了小径。
解懿听见身后的动静略微回头看了看,正看见景行离去的身影……
园子里的小径四通八达,只要认准了方向就不会迷路。
徐金蟾被一屁臊走之后一口气跑回来那片竹林。
站在竹林中,她看不见旁人,旁人也看不见她,徐金蟾才觉得舒服了些。
扶着一棵竹子喘匀了气,她往四周看了看,凭着记忆往竹林深处走去,想把自己系在竹子上的绣帕拿回来。
只是竹林里的小径蜿蜒曲折,她看着四周的景致都是一样的,早就分辨不出方才自己把绣帕留在了哪里。
“哎?”随意的一仰头,徐金蟾竟看到了一只挂在竹枝上的墨绿色的荷包!
青青翠竹间的墨绿色荷包并不显眼,显见荷包的主人并不想有人看到它。
扳着竹子让它弯了下来,她解了挂在上面的荷包,先看见了那上面绣着的一个‘行’字。
想了想,她不动神色的把荷包又挂在竹枝上,然后慢慢的松了手。
回身,想从来路退回去,徐金蟾一转身就看见了立在身后的景行,而他的手里正拿着自己的绣帕。
“怎么不拿着?”景行微笑着问道。
徐金蟾垂眸,顿了下才行礼道:“请王爷把帕子还与我吧。”
“这是你的?”景行把绣帕打开看了看。其实上面绣的正是人家姑娘的名字,他这就是明知故问。
“嗯。”徐金蟾轻声应了:“是嫂子逼着我挂上去的,我也回来寻它。”
“等一下。”景行走过去把竹枝上的荷包摘了下来,裹在丝帕里一起递给她:“都是你的,本王不能赖账!”
徐金蟾犹豫了,并未伸手。
“拿着吧。”景行抓起她的手腕来把两样东西一起放在她的手中扭头往外走去:“跟上来,本王带你出去。”
跟在景行身后,没走几步路就出了竹林,徐金蟾看见景行正皱眉看着后院院门上的铜锁。
“是我嫂子吩咐人锁上的。”她走过去轻声说道。
院内,燕之正提着水桶走过,听见有人说话,她立在那里,看向两扇紧闭的大门。
“我三姐让锁的?”
“是。”徐金蟾点头道。
“真是的!”景行来来回回在门前走了几步,对着身后一招手,黑衣侍卫马上出现在他的眼前:“去,到三郡主那里去要钥匙去!”
“王爷!”徐金蟾忙插嘴道:“钥匙,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