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过年的时候内城里有庙会,一直到十五呢!”阿文许是被方才的事情吓得够呛,小手冰凉。
燕之用自己的手包住了他的,两人一起往回走:“想来庙会?”
“想!”阿文马上点头道:“庙会上新鲜玩意儿可多了!还有戏班子搭台唱戏的,听一出大戏才两文钱!”
“你看过?”燕之笑着问道。
“没有。”阿文小声说道:“是听秋风说的。”
秋风也是贤王府里的小厮,燕之只听阿文说过他是跟着福全做事的,并没有见过其人。
“那咱到时候就进城去看看!”孩子们总是对过年充满了各种期待,燕之现在虽是心事重重,仍是不忍让阿文失望,她很痛快的应承下来:“咱也听听大戏!”
“太好了!”小家伙顿时笑开了花,又一窜一窜的像个兔子似的走了起来:“还有好几天才过节呢……我真希望今天就过节!”
“快了……”燕之用力的拉着他,总怕他滑倒:“没几天了。”
腊月二十七的时候,燕之把自己埋在地砖下的罐子挖了出来,数出了一些银票,趁着阿文睡觉的时候,她一个人去了南城的驿馆。
悄悄的去,悄悄地回,自始至终阿文都不知道她出去了一趟。
腊月二十九早市就要封市,因此二十八那天来早市采买的人尤其的多!
这一天,燕之不但卖出了卤货比往常翻了两翻,她还把铺子里的好面都给卖了出去。
做火烧烧饼用不着好面,正好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包饺子,都要买些好面预备着。燕之攒了几个月的好面,小屋里都快堆不下那些面袋子,这下一股脑的被她卖了出去了,还卖了个好价钱!
面袋子一清空,小屋里又有了下脚的地方,看着也显得大了些。
燕之与阿文收拾利落后,她站在屋里四下看了看,心里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那日苏三爷在张班头面前递了话,张世明果然消停了下来。
可燕之却总觉得他一直躲在某个地方,狼一样的窥视着自己,让她不能有片刻的放松。
“燕姑娘,铺子这边没什么活儿了吧?”一想到要有半个月见不到燕之,苏冰心里稍感不舍。
张世明的事儿,苏三爷跟他讲了,因此他这段日子总是有意无意的盯在小铺子的四周,唯恐被那厮钻了空子。
“我把水桶挑回去。”他把两只空了的水桶担在了扁担上看着燕之说道:“再给你这里挑水就得十六了。”
“帮我把这些卤汤挑回去吧。”燕之指着灶台边的两只坛子说道:“卤汤我已经开过了,现在天冷,给它放在屋外就成。这东西非得日子久了才能味道醇厚,这两坛子卤汤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
“小铺子十多天都不来人,我有点不放心。”燕之对苏冰说道。
“那就先存我家几天,等开市了,我再给你送回来。”苏冰把两坛子卤汤放进水桶里挑走了,心里很高兴,因为燕之把她铺子里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保管着。
……
从进了腊月开始,贤王府就一天比一天的热闹起来。
景行的几位姐姐们陆陆续续的从天南地北的赶了回来,目前已经凑齐了七位,只是三郡主就嫁在了帝都,并不住在府里。
六位常年不见的姐姐们猛然地都出现在了家里,景行先是高兴,天天守着姐姐们似乎有说不完的体己话……
姐姐们都是无比的关爱着他,个个都把这个最小的弟弟当了儿子看,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似乎都想把自己几年不在家的缺憾弥补给他。
于是乎,贤王爷在高兴了几天之后就发了愁!无端的冒出六个娘来,还都是亲娘,谁受得了?
景行现在是衣食住行都有人管着,他院子里的小膳房成日的一派繁忙景象,六个姐姐轮番进去指挥着大师傅给他做出各种奇怪的饮食,都是她们在外多年费尽心思踅摸到的养人偏方!
景行不忍拂了姐姐们的一番心意,每日回府就是硬着头皮吞下那些养人的膳食,目前已经腹泻了两天。
“王爷。这个是才送来的。”福全的话在寝殿里想起,景行就叹了口气:“又是什么?大夫都说本王体虚不受补,你就不会替本王拦着几位郡主些?”
实在是不能再补了,再补他得把肠子都拉出去了……
“回王爷,是差役送来的。”福全躬身对着脸朝里躺着的贤王爷说道。
“嗯?”景行皱着眉回了头,就见福全双手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不大的木盒。
他抬了手,福全忙把托盘放在床边,将贤王爷扶了起来。
“拿来。”景行又叹了口气,原本打算着是装场大病的,现在倒是不用装,他已经被姐姐们‘补’在了床榻之上,连下地都费劲了。
当着景行的面,福全去了木盒上的蜡封之后,将盒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景行心不在焉的接了,随手打开了,入眼的一枚双股多宝簪子,簪子下还压着一张纸。
他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坐直了身子,把那张纸从盒里拿了出来,双手微微颤抖着将它展开一看,那是张面值三十两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