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才猫着腰把一条长腿搭在了窗台上,就看见站在窗前的那个人!
燕之手里拿着擀面站静静的立在窗前,景行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却能看见她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无声的对视着。
慢慢的景行低了头,把另一条腿也搭在了窗台上。
他个子太高,身上又穿着厚重的狐裘,因此他在做出这样的一副爬窗户的动作显得拖泥带水,狼狈极了!
景行跳进了屋,窗户‘啪’的一声落下,外面的雪光被挡住,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
他周身寒气,像是冻透了的,哆哆嗦嗦的轻声唤道:“胭脂,爷来啦……”
“王爷,您是金枝玉叶,何必如此糟践自己?”燕之亦是轻声说道:“方才,您可知道,我若是一棍子敲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你想打爷么?”景行又往前走了一步,他俯身看着她:“打吧。”
“你把爷关在门外,还不如打爷一棍子呢!”他伸手解了狐裘,让它随意的落在地上,他直直地站在她的身前说道:“爷让你打。”
“我不会打你的。这一棍子下去,我以后就再没有好日过了。”燕之摇摇头,走到房门前拉开了门栓:“现在还不晚,你回去吧,外面天这么冷,跟着你的侍卫要在冰天雪地里等着你,那得遭多少罪……”
“胭脂你心疼他们啊?”景行眼睛一亮,他赶紧说道:“那你就跟爷回去吧?猪圈还给你留着呢!”
“滚蛋!”燕之忽然大声说道:“你家的猪圈你自己去住吧!我要住人住的地方!”
“别恼……别恼……爷说错话了……”景行走到燕之身前,他这回看清了,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是人……你为什么要让我住在猪圈里……”
“既然觉得我配不上你,那你就狠心到底啊!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我喜欢了你一场……没求过你什么……你就让我好好过日吧……有些事情,我经历一次也就够了……”
燕之捶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他说道:“我也会疼!会疼!我是人!”
“慢慢来……胭脂,慢慢来。爷没有逼你……爷不敢。”景行走到她的身前,轻轻的把她揽进了怀里:“爷知道你委屈……心里怨恨爷……”
“我没有怨恨你,这是实话。”燕之晃晃悠悠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炕边上:“我早就想明白了了。”
“回不去了……身份,地位,这些都是你我之间的鸿沟。过去,我以为只要我们彼此心中有着对方,那这些世俗的东西就都不是问题……”
“你看,这样的话,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燕之踢了鞋子爬上可炕,摆好了枕头,又摸黑铺上了褥子:“昨晚到今天,我都不能睡觉。我可累了……”
“我还是那个燕之,没靠山,没地位,没钱,我什么都没有,可我有脾气……”燕之躺了下去,这一番长篇大论,让她觉得头脑昏沉,似乎是一闭眼就能一夜好睡:“既然不能走下去,我也不想彼此纠缠。”
“王爷,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这里没您的饭,也没您睡觉的地方,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以后真的别再来了……”
燕之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了嘴,屋里又安静下来。
隔壁的房间始终没有声音,景行猜测燕之定是先嘱咐了那孩子几句。
站在门口,他发了会呆,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景行伸手关了房门,走了两步,他踩在了狐裘上。
弯腰捡起那袭狐裘,他慢慢的走到大炕前,也脱了靴子上了炕,他把燕之从被子里掏了出来:“穿着衣服睡多难受……”
“滚开……你别再碰我……”燕之似有若无的嘀咕了一句,便又没了声音。
她的额头滚烫,睡得昏沉。
“胭脂,你在发烧。”景行把她放回到被窝里轻声问道:“和爷回府吧?府里有大夫……”
“你走开……”燕之断断续续的说道。
景行下了地,在门口叫了侍卫:“回府,请穆大夫过来,就说这里的病人在发烧,让他多备些药过来。”
“是。”侍卫领命离去。
景行回了屋,在小炕桌上摸到了火折子,点了灯。
炕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
“胭脂,你再忍忍,大夫等下就来了,爷知道你不想回王府。”景行上了炕,坐在了她的身边,轻声说道。
燕之微微睁了眼,很烦躁的看了看他又闭上了眼睛:“你别在我跟前晃就成了……你走了我就好了……”
“那不成!”景行嬉皮笑脸的摇头道:“你看见爷不过是病一场,爷再看不见你,就连命都没了……”
“爷从来不能委屈了自己……”他撩了被子钻进了被窝,把浑身颤抖的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像那一天,她抱着他相拥取暖一样:“所以,胭脂宝贝儿,你就凑合着吧。”
“滚蛋……不要脸……”燕之有气无力的挣扎了几下也只能作罢。
她烧的厉害,身上实在没了力气……
迷迷糊糊中,燕之知道,有大夫来给自己诊了脉……在她似乎将要睡着的时候,景行又抱起了她,喂她喝了药……
他笨手笨脚的伺候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