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睁了眼与景行对视着。
站在大炕前,景行的躬着身子才能摸到她,她的额头虽热却已不似昨日那般烫手。
“起来吃药。”他张张嘴,心里有千般思绪,却只说了这句他自己最不爱听的话。
吃药……
他还没学会吃饭便已学会了吃药,耳边听到最多话莫过于此。
他腻味透了这句话。
燕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而后放在了小炕桌上。
她不说话景行便不敢说话,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坐了片刻之后,景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从袖笼里摸出一只信封来递了过去:“你的户牒,先头我的人来过,说是你出去了。”
“嗯,是去铺子看看。”燕之点头接了,只看了看信封却并未拿出里面的户牒来看。
曾经,她梦寐以求的想要一个身份,想象普通人一样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她觉得能把这件事解决了就是去了她的一块心病。
如今户籍在手,她却没了惊喜。
一切,都不过如此。
如同她与他之间的爱情。
曾经,她那么想挺胸抬头地站在他的身边,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
现在,就算他把贤王妃的珠冠双手奉上,她都会不屑一顾!
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她的心境已不复当初。
天贶节成了燕之的梦魇。
在极端的痛苦里,燕之长大了。
“胭脂,有些事儿太过紧要,爷不能说。”景行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而燕之却安静的很。
她如此反常的镇定使他心慌意乱,思索了一下,他才艰难地开了口。
“既如此,就别说了。”燕之淡淡接口道:“该说的时候你不说,就永远都别说。”
“爷知道你心里有些误会……”
“我没有误会。”燕之果断地截住了景行的话茬,她抬眼看着他道:“你我之间的问题从来都没有变过。”
“从始至终,你都瞧不起我。认为我不堪大事,所以有了事儿你会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
“你有权有谋,你认为自己能护着我,甚至,王爷您还会认为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景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燕之的话虽然不好听,却着实说到了点子上,他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胭脂,有些事儿未必知道了就是好事。”景行沉声道:“事事都清清楚楚了又有什么用呢?”
燕之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遮在了自己的头顶,她扭头看向景行嗤笑一声:“景行,看见了么,你就是这只手,你想为我挡风遮雨,可你要知道,手再大也大不过天去!终有你捂不住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