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才出面,谈好了作价五十两纹银把哥哥嫂子曾经住过的一处宅子卖与了燕之。
早市口的铺子要开张,燕之没有多耽搁,请周秀才当了这宗交易的保人,并当场给了二十两的银票做定钱,说好明天一早直接去衙门将房契地契一起过户更名后便匆匆离去。
“我住进这院子的时候还没燕姑娘大呢,也是花儿似的年纪。”燕之一走,周婶子也扶着周秀才要回去,卖房子的老妇却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挨屋把房门打开,在每间屋里都站了站:“我和你哥哥成亲的时候就在这屋拜的天地,那时候公公婆婆还在世呢。”
“我才进门的时候才十五,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我连筷子都不敢往菜碗里伸,顿顿吃不饱。”老妇从正屋里出来看着站在院子的周秀才夫妻笑了笑,两行泪水顺着她满是皱纹的面颊落在地上:“你哥哥人好,知道心疼我,每天晚上都给我拿块干粮回屋……”
“说起这些事儿的就像在眼前似的,可你们看看……”老妇回手一指身后的几间旧屋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一转眼儿的功夫啊,咱们都老了,房子也老了。人家都不把它当房子看了,只能当砖瓦卖……”
“唉!”周秀才轻声叹了口气,对着院子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说道:“嫂子,您得往前看,甭回头,拿着这些银子过几年痛痛快快的日子。”
“就算把房子卖了,我们不是还住在这村子么。”周婶子走过去扥着衣袖在妯娌的脸上擦了擦:“嫂子,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那都有你吃饭睡觉的地方。”
“嗳。”老妇人应了一声,听着倒像是在叹气。
她回头又看了几眼旧房子这才把手里的钥匙塞进了周婶子手里:“院门的钥匙你给那姑娘吧,我记性不好,记不住事儿。”
……
“姑姑,两亩多地再把那处院子加上,地方可不小,您是要都盖了房子?”阿文把才出炉的烧饼捡到了笸箩里用白布单子盖上。
“这我还嫌小呢。”燕之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把猪鬃刷子往烧饼剂子上刷糖水:“总不能还让你们三个挤在一张炕上。”
刷完糖水,燕之把剂子拿了起来在装麻仁的盆子里按了按,让剂子粘上芝麻仁后她把剂子码在了高粱杆做的盖帘上。
“五十两银子,就买了块地,这可不便宜。”阿文站在她的身后小声嘀咕道:“在我们家,一亩地都到不了二十两。”
“毕竟是帝都里的价钱。我算了算,也就多给了那婶子三四两银子。”案板上的剂子都沾了芝麻,燕之把盖帘递给阿文,阿文把盖帘上的剂子整整齐齐的贴在了大铁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