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才在门口露了面,水轻舟和徐金蟾便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俩人孤男寡女的在一处坐了几个时辰,尽说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并且连废话似乎都已说完,目前正处在无话可说的地步。
饶是如此,这二位仍是不肯离开,都是一副必须要见到燕之的模样。
“招呼不周,慢待了贵客。”燕之进了屋对着里面的二位笑着行礼道。
水轻舟与徐金蟾同时起了身还礼作答。
“梅卿,再沏壶新茶。”燕之走过去坐在了徐金蟾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嗷,胭脂,我带了这个。”徐金蟾把放在桌上的一只一尺见方的木匣子推到了燕之面前:“说是好茶,就是不知入不入你的眼。”
徐金蟾自认吃了燕之的两顿饭就该谢谢人家。
在自己的房里琢磨了半天,她才想到了这么一份谢礼。
在她看来,送给燕之的东西断不能是那些黄白之物,太俗!倒是这茶还不赖,市面上见不着不说,还透着雅致。
木盒没有上漆,但颜色已经偏于暗淡,看着就是放了不少年的老物件。燕之轻轻摸了摸木盒的盖子,心道:这要是装一盒子银票数目必定可观!
装茶的器具是绝对不能有味道的,否则会让里面的茶串了味。
这样的木盒正是大户人家用来收藏茶砖的。
“这个可不多见。”燕之当着送礼人的面大大方方的把木盒上的盖子打开,揭开上面的油纸看了看又原封不动的包好盖上:“多谢!”
“此茶喝起来颇费些功夫,得先煮了再调味。等天再冷些,落了雪,咱们穿得厚厚的坐在院子里煮茶吃最好。今儿还是请两位喝我这儿的茶叶末吧。”
“哪儿有你这般待客的?”水轻舟微笑着说道:“徐小姐轻易不来,你也给她喝茶叶末?”
国师大人这话说的很有意思。
听着是在说笑,实则已经把自己和徐金蟾分了开来。
徐金蟾是轻易不来的外客,而国师大人则是燕之的‘自己人’。
“无妨。”徐金蟾抬眼看了看水轻舟轻声细语地说道。
“在我这里的茶就是煮了放在外面大伙儿白喝的。吃一大碗卤煮,喝一大碗茶,吃饱喝足之后给了饭钱抹嘴就走,明儿这些食客还来。”
“茶叶末就挺好,实惠。好茶叶我也供不起。”燕之笑道:“不过国师大人既然说了,我也不能再用茶叶末待客。”
“师父。”梅卿端着一壶新沏的茶进来,还换了新茶杯,他把桌上的一套茶具收进托盘里才要走,燕之叫住了他:“车上都是我买的棉花布料,你跟着车把式回南菜园,把他们几个人的被褥做上。”
“是。”梅卿应了,又躬身站了下,见燕之再无旁的吩咐才退了出去。
“胭脂,你怎么府上都没留几个婆子丫头使唤?”徐金蟾只等着梅卿出了屋,有听着他走远了才对着燕之说道:“他不是你徒弟么?”
“是我徒弟啊。”燕之听了徐金蟾的话愣了下,继而说道:“这孩子心灵手巧,做的针线活就是丫头婆子也没几个比得上的。要不我怎么打发他回去呢。”
“噢。”徐金蟾点点头,仍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咱们身边还是用个丫头伺候着好。”
水轻舟对着徐金蟾枯坐了半天,好不容易听见从她口中说出一句不是废话的话来,他微微地点了头。
两个女人说话,自持极有涵养的国师大人不便总是插嘴,可他也觉得以燕之的身份确实应该有下人伺候着才对。
“我住的地方小,目前住着都挤得很,再来个丫头婆子的可没地方安排。”燕之虽然穿越到了古代,但她的灵魂还是现代的,不愿意身边总跟着人伺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燕之并不能完全适应。
“你这里有客人,我先回去了。”徐金蟾在袖中绞着手指思索了片刻,她起了身:“明日我再来。”
三郡主与哥哥闹着和离的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徐金蟾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提起,尤其这个外人还是国师大人,她就更不想说了。
徐金蟾没想到水轻舟倒是沉得住气,在人家的铺子里坐成了磐石。他不走,只好自己先走了。
“我求的事儿,你再想想。”转身对着燕之,徐金蟾低着头小声道:“可别想太多日子,我,我都要急死了……”
“徐姑娘。”尽管徐金蟾的提出的要求可说是无礼,燕之仍是莫名的心疼这个小姑娘:“你所求之事,恕我无能为力。”
徐金蟾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
“还是那句话,若是你哥哥真舍不得三郡主,就让他自己想法子留人。”燕之好言好语的劝道。
“我明日再来。”徐金蟾垂首听着燕之讲完,蔫头耷脑地行礼告辞。
“回去吧,别送啦。”出了青砖房子,她挤出一丝笑来对着点点头缓步离去。
“徐奉被贬出京了。”送走了徐金蟾,燕之回屋才坐下水轻舟便压低了声音说道。
“……”燕之听得心里更别扭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我真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说刚才的话。”
“贤王没和燕姑娘提过?”水轻舟坐的端正,上身笔管溜直眼睛却瞟向了窗外。
燕之皱了眉:“他好端端的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在下以为燕姑娘与贤王走得很近便,徐奉是他三姐夫,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也会与燕姑娘说一说。”水轻舟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