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蟾抽泣了下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燕之出去端了盆水进来:“过来洗把脸,等着吃早饭。”
“胭脂,我以后可怎么办呐?”徐金蟾依旧是愁,脑袋里嗡嗡作响简直不能好好的思考。
“就跟今天一样啊,天天到我这里蹭吃蹭喝吧。”燕之笑道。
燕之去了隔壁忙活,徐金蟾洗了脸孤零零地坐在墙角儿回想着方才两个人谈话。然后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试试探探地把腿伸了出去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这样坐着让她觉得很舒服。
徐金蟾心里有了底气。
燕之既然答应了让她天天来蹭吃蹭喝,那就是表明了要护着她。
徐家虽然一家人都在逼她答应这门婚事,可她只要躲在燕之这里,徐家的人还真不敢把她如何了。
这样想着徐金蟾心里一松,这几天她都为了这件事吃不下睡不着的,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她紧张的心里也松懈下来,顿时觉得疲倦无比,转眼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燕之端着两套烧饼夹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平日端庄胆小的徐家小姐斜腰拉胯地睡在椅子上,眼皮还是浮肿的。
“唉……”燕之叹了口,轻手轻脚地把吃食放在桌上,她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
如此徐金蟾每天都是早早的来,天擦黑才回去,倒是过了两天安静的日子。
然而安静的日子也就两天,到了第三天头上,徐金蟾忽然没有来。
一直等到了晌午,徐金蟾既没有露面也没有差人来送信,燕之觉出了不好,怕徐家软禁了小丫头,再不许她出门。
“羽姑姑,您去一趟徐府,把徐姑娘接过来。”燕之本想着支了羽去看看徐金蟾,哪知羽却不肯去:“我得守着你,我走了,少主这里连个护卫都没有可不成!”
“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羽姑姑您快去快回不就得了?”燕之好说歹说羽就是摇头,无奈之下她只得摘了围裙上了马车:“我也去,成了吧?”
“丫头,别怪姑姑又多嘴,哪有你老在铺子里忙活的?你看你的手……”羽把燕之的手牵过来心疼地说道:“粗糙了很多。”
“不耽误我弹琴。”燕之抿嘴一笑就势把手收了回来:“梅卿和小幺都是我的徒弟,既然他们叫了我师父,那我就得应心的教他们本事。”
“姑姑,您是习武之人,您一定听过这句话,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本事要常常练着才会熟能生巧。”她压低了声音对着羽说道:“我也不瞒您,我虽然在徒弟们面前吹嘘了一番自己的手艺,实则我在家什么样儿您最清楚,因此在教徒弟的时候我自己也得常动手才成呢。”
羽点点头,她往车窗外瞟了一眼说道:“你要是喜欢上了煮饭,回家里教他们也是一样的,何必如此辛劳做这么小的生意?丫头,你又不缺银子使。”
“谁说我不缺银子使?”燕之对着羽说道:“姑姑没来之前我还闹穷呢,连梅卿和小山子的贱籍都是用陛下给的银子去除的。”
“丫头啊你小声些!”羽轻声道:“你是你爹爹的女儿,在世人的眼中你们都是神仙样的人呢,你怎么能收个那种地方出来的徒儿?”
“现在姑姑又说我是成家的女儿了?方才我让姑姑一个人接徐姑娘,您还不乐意呢!”燕之侧身坐在了羽的身边靠着她说道:“我虽然在帝都待了不少时日,却是从不与这些人往来的。”
“现在我的一举一动得有多少人盯着呢,徐金蟾见天的往我的铺子跑人家只会说是她在巴结我,可我这么冷不丁的往徐家一跑,传出去就成了成纯熙与徐家过从甚密了。”
“姑姑没想到这一层。”羽面上一僵,心里有些后悔。
“是您老把我当了孩子。”燕之笑道:“待会儿到了徐府您自己下去,能把徐小姐接出来最好,若是徐家人不许咱们见人,我再下去。”
“小丫头,你怎么又管起徐家那姑娘的闲事来了?”羽不解地问道:“过去你可是从不掺和这些。”
“现在我也不爱掺和这些。”燕之叹了口气:“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管不好反而落一身埋怨。”
“那你还管她做什么?”羽认为燕之说的非常对,反而不明白她为何单单管了徐金蟾。
“那天,徐姑娘对我说她十七了,而她娘为了徐家要把她嫁给一个三十一岁的男子做填房,她说她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唉,徐姑娘也可怜。”羽陪着燕之一起叹了气。
有一句话燕之却没有说出来,穿越而来,醒过来的那一刻她也正是十七岁。那时也没有问过她愿不愿去给个要死的人冲喜……
……
因为不熟悉路途,驭夫停了几次打听,等到燕之的马车停到徐府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
徐家的大门紧闭,门口连个传话的小厮都没有。
羽下了车,拍响门板,过了会子功夫大门才开了一条缝,从里面走出个门房来。
羽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简简单单地说了来意,指名道姓要见徐金蟾。
徐家的门房可算得有眼力见的,在徐家风光的时候门前也是人来车往热闹无比,门房见多了达官显贵,如今再看稀松平常往门口一站眼睛绝不四下踅摸的羽他就知道对方必是有来头的。
“还请稍候,在下这就进去禀告家主。”门房客客气气地返回徐家,仍旧关了院门。
羽站门外,一动不动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徐家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不是开了一条缝而是开了一扇门,一名穿戴齐整体面的老者身后带着两名小厮笑容满面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原是贵客到了!”老者双手抱拳对着羽拱手道:“不巧的很,我们八小姐身子不适,今日才没有去拜见成姑娘。”
“八小姐说了,还请您给成姑娘带句话,等过几日身子大好了定会过府拜望!”
徐府的官家这番话说的很客气,甚至还连连地邀请羽进去喝杯茶再走,然而不管羽如何讲,对方就是不许她去见徐金蟾……
“徐姑娘昨日走的时候还与我约好今日要去陪我说说话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她就病了?”车厢上的帘子撩开,燕之对着羽一伸手:“姑姑。”
羽身子一晃已是从徐府门前的台阶上到了车厢旁,她抬手扶着燕之稳稳当当的踩着脚凳下了车。
燕之穿的衣裙一贯素雅,再加上她身材高挑皮肤雪白,如今她自带仙气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下子看呆了出来应付羽的徐府官家。
“这位莫非就是成姑娘。”愣了片刻之后,徐府的管家很快明白过来,他快步下了台阶,走到燕之身前躬身施礼道。
“是我。”燕之淡淡的说道。
只是她虽然答了老者的话,神态间分明又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正是高位者才有的姿态。
“成姑娘请进!”管家自作了主张先把贵客迎了进去,他转头又对跟在身后的小厮沉声道:“快去禀告老妇人,就说成姑娘亲自来了!”
小厮得了命令飞奔而去,燕之则跟在老者的身后扶着羽的一直手臂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
过了影背墙,顺着左侧的青砖道刚走到正房门前,就见一群婆子丫头簇拥着一个穿着深紫色宽袖长袄的老妇急匆匆走了过来。
那老妇人走的虽急却脊背挺直双目直直的目视着前方,头上的钗环首饰只微微摇晃着并不见有大的摆动。
好一派贵妇气势!
燕之看着一大群女人浩浩荡荡地走向自己,人还未曾到跟前,风已经把各种混合在一起的香味送了过来,熏得燕之微微蹙眉,强把要打喷嚏的感觉压了下去。
“成姑娘芳驾莅临,老身迎接迟了,还望勿怪!”徐老夫人才作势要给燕之行礼,燕之已经伸手扶起了她:“徐老夫人太多礼了,不敢当!”
徐奉是个身材肥胖的人,他的母亲也是如此,身材丰腴很,从后宅急匆匆赶到正堂,徐老夫人额头鬓角都见了汗。
因之徐奉平日喜欢抚琴弄箫,兴致来了经常会与母亲说一说关于音律方面的秘闻。期间就少不得要提到成子。
徐老夫人老早就听到过成家的名望,并且几乎要把耳朵听出膙子,如今头次见到了成家的来人,她不由自主的盯着燕之多看几眼。
而燕之就看见了一张油腻腻的老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