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藕沉默抬头,唇角挑起一丝笑意,沉声道“小藕若是池瑶的胞妹,理应受株连。
可不能因为池府老奴凭空的几句妄言,就让我这从未入过池府门的人,成了池府嫡女,甚至连跟了十四年的姓氏都换了。”
念媇有些不解,道“夏娘子想如何?”
“如今城中议论四起,小藕欲要当着全京都百姓的面做个滴血验亲。
如此,对今上、对贵妃,对满城的百姓,也算有一个交代。”
夏藕面上一副真诚柔弱的模样,眉目却微深。
只要能滴血验亲……
她就能做些手脚,自救!
“夏娘子说笑了,我不是大理寺,不管审案那些,我只听贵妃娘娘的吩咐!”念媇的眼底掠过一抹阴狠,冷笑道“来人啊,把夏娘子押下去!”
当即,两名嬷嬷上前,抬手就要拉扯夏藕。
“孤看谁敢!”福娃抬腿,将两人踹开,声音拔高一大截。
“殿下息怒!”上前押解夏藕的两个嬷嬷,顾不得疼,忙跪在地上请罪。
“殿下,这是要忤逆不孝?”念媇冷着脸训斥。
真是想不到素来如软柿子一般的太子,也会发怒?
“哗!”福娃气得拿起桌案上一盏茶汤,一下子泼在念媇的头顶。
“啊……”念媇下意识闭上眼,低低叫出声。
“今日,无论殿下如何为难奴婢,奴婢也要完成贵妃娘娘的吩咐!”
福娃面无表情盯了念媇片刻,突然拔下头上的金冠,浓厚乌黑青丝披肩铺散开,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就割头发。
瞬间,一缕墨发落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见此,哪怕是稷贵妃面前最得脸的念媇,也不由得暗暗变色,心惊肉跳。
旁的那些宫人各个都脸色惨白,胆小的还尖叫出声。
“去告诉你们的贵妃,她若伤了小藕,我就杀了她唯一的儿子!”福娃深目一阖,嘴角缓缓浮起一丝冷笑,透着决绝。
一时间,念媇也不敢再来硬的。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素来软绵性子的孩子,也会执拗到这个地步。
宫人将红毯上的青丝收走,放于雕花托盘之上,呈给稷贵妃。
夏藕望着念媇一行人无功而返,挪着步子上前,道“福娃,是我连累了你……”
“小藕是我的恩人,没有你我早是泡子河的一抹冤魂,又如何还能存在这世间?”福娃目光微转,淡笑着看向手里的碎瓷片,道“母妃连滴血验亲都不准,便是下定决心要处死小藕……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有所顾忌?
与其等着他们将你绑了去,倒不如我先发制人。
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他们见我如此,谅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再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