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稷贵妃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几乎将手上的帕子扯烂。
她是秀儿的母妃,给了孩子生命的母亲。
身为儿女理应孝顺,如何能这般忤逆自己?
“住口?
为什么住口,是贵妃娘娘觉得母族丑陋,还是你的亲生女儿肮脏?”
夏藥一面哭一面笑,眼底无光,透着绝望。
她擦了一把眼泪,继续道“我曾以为只要我伏低做小不惹事,听话就好了,顶多受点苛责,总比在夏家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要好。
可我万万没想到,稷家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我不仅要伺候他们几个堂兄弟,甚至连着清河侯都要伺候。
我是什么?
比花楼里的姑娘,都不如……
我更脏,更下贱!
三年来,我屡次想自我了断肮脏的余生,可是我却舍不得死,我想留着我这条脏命,看看稷家是如何的结局!”
“公主这般岂不是在挖娘娘的心?”念媇一面给稷贵妃顺气,一面指责夏藥。
夏藥连个眼神都没给念媇,仍旧直视着稷贵妃。
“我不相信老天爷就是不长眼,让他们始终胡作非为,还得不到报应!
我要熬到他们大厦将倾的那一日,笑看他们惨死!”
“不要再说了!”稷贵妃哽咽着。
那是她的母族,养育她成人的母族啊!
就算不堪……
她又能怎么办?
“对了,我苟活于世,除了想等到稷家人糟到报应,还想再看一眼我的生父生母,想问问她们丢了我之后,可有寻过我?
他们若是知道我如今这般污秽不堪,是会心疼,还是嫌恶?”
夏藥作为贱妾,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此时她越看稷贵妃,就越替自己不值。
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母亲?
顿了顿,她又道“可我万万想不到,我的生母竟是稷家恃强凌弱的靠山,是我这辈子最恨,却又可望不可及的稷贵妃!
恍惚间,我明白了,为何上天要这般折磨我?
就是因为上天开眼了,菩萨知道我是贵妃之女,所以,才让我切身感受到那些同样受辱少女的悲鸣。
父母造的孽,理所当然报应在儿女身上!
我活该被夏家人糟蹋,活该被卖,活该成为供稷家子侄玩乐的禁脔!
我活该……
我活该啊!
谁让我是罪魁祸首的女儿呢?”
“你闭嘴!”稷贵妃由愧生怒,厉声训斥。
念媇趁势,训斥道“公主,为人子女顺者为孝,您这般荒唐,可是太愧对娘娘对公主的心意了!”
“娘娘,我在得知清河侯、稷正、稷业,他们惨死时,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未曾这般开心过,因为我终于可以摆脱他们了。”
夏藥垂下眼睑,凝视着那默不作声的稷业。
他抿紧的嘴角中透着一丝冷峻的感觉,无论她说什么,稷业仍旧缄口不言。
似乎歇斯底里,发泼嘶吼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