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仁帝忽然发现,朝堂里起码有一小半,不是稷家的姻亲,就是对稷家万般殷勤的狗腿子,而刚正不阿的官员屈指可数。
他想了想,决定让李西涯与准女婿,前去将稷家两府抄家,满门下狱。
皇命难违,牟斌不得不去赴命,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夏藕让她好好照顾她姐姐。
至于,准妹夫稷澂他没敢嘱咐。
他看着这人莫名的浑身发寒,他性子粗说话也直,生怕惹得这位爷一个不高兴,就怠慢了自家未婚妻……
暂时,夏藕对这位准姐夫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其它诸事,她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当官的人都喜欢附庸风雅,且这人生得十分结实,武功看起来也很厉害,万一喜欢夜宿花楼消耗体力呢?
她家姐姐的命已经够苦了,未来可一定要幸福……
东宫,内殿。
夏藥满身血污,身上扎的那些银针根根分明,闪着森森的银光。
夏藕让宫人在殿内安置好药炉,未免如提督大人说的那般,被稷家人动了手脚,她将药罐那些东西通通过了一遍沸水,又亲手将药材洗净熬上。
然后,她眼巴巴的瞧着,福娃轻轻地扳着夏藥的脑袋,在提督大人的配合下塞好枕头。
见那伤口没有再渗血,长吐出一口浊气,以袖口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若非方才她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真就是这样几根小小的银针,就止住了颈部血洞的大出血。
提督大人不愧是连池瑶都只能觊觎,却不敢下手据为己有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简单啊!
福娃可算是等来了稷澂,宛若看到救星。
有人接手后,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好了夏藥,才从榻边爬起来,简直如蒙大赦般挪开那个位置。
腿都麻了,差点没瘫软下去,幸好拔步床够大,能容他缓缓。
可累死个人了,脑子的那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心里差点都崩溃了。
松软的被褥被他压出一个大坑,可见方才他是真的没敢挪动半分。
福娃摊在床边上,扯着脖子问道“对了,瀓哥,小藕,何叔去找你们了,怎么没有一块回来,没有碰见他嘛?”
夏藕:“……”
难道要她说,他的母妃被他父皇捉奸了?
顿了顿,她决定隐瞒一点儿,道“回来的时候看见何叔了,那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建昌伯将何叔打了板子,血肉模糊……”
“什么……”福娃一个轱辘,从拔步床上滚了下来,眼里直喷火,惊呼大叫。
他何叔都白发苍苍了,哪里禁得住杖刑?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建昌伯,乃至整个稷家碎尸万段!
夏藕忙说道“你别着急,皇姑父制止了,我们着急来给藥姐看诊,便先过来啦,想必皇姑父会教训建昌伯的。”
“就我那父皇,还能为了一个宦官教训他小舅子?”福娃十分焦急,一面疾步匆匆地往外走,一面道“不说了,我先去看看何叔。”
“哎,也不知福娃这性子是福是祸,可会被今上迁怒?”夏藕幽幽叹息道。
“不会的,放心!”稷澂定定地凝视着福娃远去的背影,一双漆黑的眼睛沉静冰冷,如一汪无底寒潭般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