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片静谧,夜色微凉。
月光如水一般洒在院落里,一片清辉。
在稷澂接过热汤面时,夏藕下意识的吸了吸小鼻子,准备酝酿一下泪意,却被鸡汤的清香味,浸透肺腑。
哎呀,太香了。
方才,她担心提督大人的安危,一直提心吊胆的也没有胃口,这会儿却发现腹中空空……
稷澂放下碗,原本等着小娘子同他解释,但却久久听不到她开口。
他侧过头,瞧去。
只见,小娘子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那碗热汤面,还舔了舔唇瓣。
她褪去白日的华服锦衣,穿了一身蓝白织花的布裙,一副俏村花的装扮。
若是旁人穿这布衣,怕是显得土气,但小娘子却恰好相反,素面朝天,愈发显得出水芙蓉,有着天然去雕饰之美。
小蛮腰间微微一收,勒出一截细如柳的腰肢,发间一根簪钗也无,只用一块同色的小花布包住青丝,麻花辫垂在白嫩的颈肩处。
她这般难道是让他降低戒心?
应该不会再暗藏什么手段了吧?
瓷白的大碗里盛着粗细不均的面条,浸在色泽微黄的鸡汤里,一把水嫩嫩的青菜摆在侧面,旁边卧着一个荷包蛋,手撕的鸡腿肉摆在正中,上面还有零星吃的葱花。
卖相便勉强过关,至少用心了。
他问道“晚膳没吃饱?”
“才不是没吃饱,是根本没吃……”话音一脱口,夏藕才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猛地缩回那点理直气壮的胆子。
她不安地看向立在自己跟前高大的身影,甜甜糯糯道“小藕担心夫君,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
稷澂撩开袍子,大马金刀的落座,睨了她一眼,道“茶不思,饭不想?”
“夫君奔波至深夜才归家,定然未曾用膳,小藕特意下厨,夫君勉强垫垫吧!”
说着,夏藕见他面色不虞,迈着小碎步挪了过去,顺势在提督大人身边坐下。
她趁着坐下动作,借着长袖的掩盖,重重捏了她大腿一把。
当下,她疼得眼泪“啪嗒”掉了出来。
“呜呜……”啜泣声回荡在屋内。
夜半三更,夜风呼啸,女子低声啼哭,哀哀切切。
这是要装鬼吓人不成?
稷澂双眸骤然微眯,声音冷凝,道“不准哭,不然挖掉你的眼珠子!”
霎时,哭声戛然而止,夏藕连呼吸都被吓得放轻了。
“嗝嗝……嗝……”
大概是刚刚哭得太入戏了,又在转瞬间憋住,她是一个哭嗝,接着一个哭嗝。
夏藕忙捂住打嗝的小嘴,怯怯的瞄了一眼提督大人,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模样惨兮兮的,可怜极了。
稷澂见小娘子哭泣,下意识有些慌乱,但他素来披着冷静的面具,早就习惯不显露情绪。
如此,他也就将人给唬住了。
忽而,袖管不知何时被一只小手扯住。
“夫君,小藕就是想给沈椿扣上个毁坏御用之物的罪名,之后将事情闹大,让今上召见……嗝……
待圣人现场考校夫君的学问。
嗝……嗝……
真金不怕火炼,这样夫君就不用再被下狱了……”
稷澂望着那个被泪珠糊住小脸的少女,不知不觉心软了下来,指尖微微捻动。
他又何尝不知小娘子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