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莫少璃穿着莫少琬昨天送来的衣服去嘉善堂给莫老太太请安,坐下听莫老太太和吴氏说了几句家务后,站起身来正要告退离开。
莫老太太忽然开口道:“薛氏,听说你给七丫头做了两套衣服?”
莫少璃闻言停住动作。
因为关系自己,又不知莫老太太忽然提起此事是何用意,她便又坐了回去。
薛氏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轻声回道:“琬儿昨天去凤仪苑看七丫头,是带了两套衣服过去。”
莫老太太声音就沉了下来:“三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七丫头在孝中并没有多少出门机会,衣服多了不穿放着也是浪费,所以今年秋装才没有给她另做。你这般乱出头又是为何?难不成觉得我亏待了七丫头?还是你对你大嫂掌家不满?”
她一语既出,嘉善堂里顿时安静起来。
莫少璃也听得愣住。
她自回府后和莫老太太经过数次交锋,莫老太太对她明明恨得牙痒,却能一直隐而不发,倒让她很是高看了几分,使得她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
怎么今天老太太画风忽变了?
其实莫少璃并不知道,莫老太太这段日子对她隐忍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为莫骏不再像以前那般总站她这边,莫老太太不想和莫骏闹得太僵;更重要的是,老太太还想着莫少璃手里的东西,不想就和凤仪苑撕破脸,落得一场空。
而莫老太太今天对薛氏这般,却也是另有缘由。
这缘由说起却有些话长。
三太太薛氏虽出身小户人家,却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嫡出小姐。
当年莫三老爷莫驯中举后在翰林院里做庶吉士时,与同科进士薛生由相识而相熟,渐渐成为挚友。
薛生见莫驯人品端方,相貌清俊,又出身世家,便起了结亲之心,亲自出面给自家妹妹做媒。
莫驯自幼失去生母,莫老太爷对他顾及不暇,莫老太太又是个见识浅的,觉得能让庶子活着并且还有书读已经很是宽容大度,哪里谈得上什么照顾。如此长久下来,倒让莫驯从小养成了有主见的性子。他知道自己身为庶子,婚姻上多半要由莫老太太做主,而以莫老太太平日对他的态度,怕是也得到不到什么好姻缘。
他本就欣赏薛生为人,想着是薛生做媒,又是嫡亲妹妹,自然不会差到哪里,便痛快的应下,并背着莫老太爷悄悄跟着薛生去到薛家亲自拜访。
回来后,莫驯便请莫老太爷到薛家去提亲。
对于莫老太爷来讲,莫驯虽是庶子,却也是他的儿子,自然希望儿子能结到好亲事。他听莫驯说薛氏不但是书香门第嫡女,还又是莫驯同科的妹妹,便欣然前往。
等莫老太太知道这桩亲事时,两家早已交换过了庚帖,做成了事。
莫老太太气得当时就连摔了两个茶盅,躺在床上病了三天。
却也于事无补。
终究,薛家并无可挑剔之处,她找不出理由退亲。
在莫老太爷示意下,莫老太太只能忍气吞声,胡乱替莫驯操办了婚事。
莫老太太自己生的几个儿子。大儿子莫骄被婆婆做主求娶世家吴家女儿时,她本来是很得意,以为和吴家结亲后不仅莫骄在仕途上能得吴家助力,吴氏进门也能带来丰厚的嫁妆。可是哪知吴氏虽是嫡女,却因为相貌丑陋在家里被鄙视嫌弃,嫁来时不但没有带来多少嫁妆,这些年莫骏也没得吴家半点好处。
二儿子莫骁在郊游时偶遇黄氏,千方百计勾搭上了手。却直到黄氏大了肚子黄家闹上门时,莫老太太才知道他在外面惹下这么大的事。黄氏的父亲虽然只是御林苑管马的小吏,但黄家却也有几门在朝做官的拐弯亲戚,当然不会同意自家女儿做妾。莫家被闹不过,只好迎黄氏入门。黄家本就贫困,黄氏兄弟又多,自然没有什么嫁妆带来。
那时莫府生活拮据,莫老太太本来指望能靠着儿子结几门好亲家沾光,没想到却一桩比一桩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