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太太道:“以往倒是听人说起过她,说她字写得极好,是出了字帖的,学问也是好的,最是能教得人知书达理。女孩儿们虽不用去考状元,但多明白些道理总是好的。我听你太婆婆说过,搁在以前,咱们家的姑娘都当做男儿养的,一般的要识文断字,这些年府里也是忽略了。”
吴氏笑道:“说起识文断字来,琪儿倒是花了心思的。她五岁时便跟着父亲和哥哥读书,如今写的诗文也有些样子了。那天她胡乱写了两首,老爷看过后竟也赞不绝口。”
她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想让老太太接口在众人面前夸说莫少琪。
哪知却在这时,莫少璃捧着花袅袅从门外走了进来,把花交给旁边站着的丫鬟红绣后,笑着上前见过莫老太太:“孙女早起见银粉金鳞和二乔开得好,想起祖母素来爱牡丹,特特剪了几枝送来。还望祖母不要嫌弃!”
莫老太太生性爱牡丹,却因为受经济和生活环境所限,平生并没有见过多少名种。她知道莫少璃那里种着许多名贵牡丹,但因为厌恶凤仪苑那个地方,并没有踏足过半步。前两天她在后园观赏自己种的牡丹时,想起凤仪苑里的花,心里还刺儿刺儿的,不想今日莫少璃就给她送来了二乔和银粉。
虽然只是花枝,却也让她心里舒畅了不少,暗自想道:“我便是不去,你不也得送来给我?”
莫老太太一时看莫少璃竟觉得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招手让红绣捧着花走到近前,细细看了几眼,面带笑意对莫少璃道:“七丫头有心了!这花好,插摆得也好,花筒配得也极好。”
刚才吴氏借机显摆莫少琪时,黄氏在旁边听着十分不爽,却因为自己女儿书读得实在不好,无从插嘴反驳,正自觉得憋气时,莫少璃却赶巧进来,用几枝花把老太太的注意力引了去,拆了吴氏的台。
黄氏顿时心中大畅,看莫少璃竟也比往常顺眼了许多,接口道:“可不是呢,咱们七丫头不但心思灵巧,还孝顺得很,剪枝花都想得到祖母!”
莫少璃心里知道她不过是在借着自己挤兑吴氏,却故作没有听出,微微一笑,走到莫少琪下首坐了。
莫少琪在吴氏说起她写诗的事时,下巴便已高高扬了起来,神色得意地斜瞟着莫少珊。
虽然同是嫡女,但你怎么和我比?论母亲的出身,父亲的官位,哥哥的才学,你哪样比得上?
如今说起诗文来,你更不是我的对手!
哪知她昂了半天的头,却没有等到老太太半个字的夸赞,反而被莫少璃的几枝花抢了风头。
听莫老太太和黄氏只顾着夸莫少璃,把她晾在一边,莫少琪已是又恼又气,更可恶的是莫少珊竟挑衅地般的对她抬了抬眉毛,下巴向莫少璃指了指,嗤笑着转开了脸。
莫少琪不由恼羞成怒。
又是她,莫小七!回回这般不识相!害我丢脸!
她目光落在红绣放在条案上的牡丹,只想拎起花筒砸在莫少璃脸上,哪知转目时却碰上莫少璃似笑非笑的脸,那双寒凉的眸子中不带一丝笑意,却暗藏警告。
莫少琪不由心中一跳,吓得收回了暴力念头,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莫少璃却无暇和她玩儿这种斗鸡似的小孩子把戏,淡然地转开了目光,心思回到刚才进门时听到的吴氏和老太太说的话上,听意思应该是在说给家里姑娘们请女师的事。
前世莫府也请过女师坐馆,只是那时她早已在梨香苑幽居,虽然心中对家里的女馆极是向往,却并没有机会去过一天。
如今的她却对女馆早已没有了什么兴趣。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后宅里大家各自关起门来过日子都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何况要把一群有嫡有庶,各房混杂,性格各异的半大姑娘整日聚在一个房子里,不知道会整出多少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