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该走了。”
中年男人低声提醒青年郎君。
这个被称之为三郎的郎君,却不说话,仍旧很恨地看着街面。
当看到蒙津和蒙庆云从酒楼里出来,他眼中的恨意愈发浓了,抓在窗棂上的手,用力之下青筋暴起。
“三郎!”
中年人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袖子底下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正扣着一枚飞镖——跟蒙家马脖子上的飞镖,一模一样。
中年人沉声道:“我知道你恨他入骨,但此时此刻,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我们赶到这里,已经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若再不回去,赶不上王爷,就要暴露了!”
三郎回过头来,怒道:“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让我放过他?!”
两天两夜不合眼地赶路,让他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中年人心中一痛,放缓了声音道:“忍一时之气,方能争未来。”
三郎怨恨地瞪着他,然后垂下眼皮:“哪里还有未来。这次去汴京,只怕以后就再也没有鲁王府了……”
中年人劝道:“王爷已存必死之心,他舍得一己之身,为的就是保全你们兄弟。你若此时犯糊涂,王爷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三郎低着头,牙关咬的嘎吱作响。
中年人就死死地盯着他。
终究,三郎还是放松了手指。
当郎一声,飞镖掉落在地。
中年人迅速地捡起来,藏进袖中,然后便拉着他撤离。
在离开窗口的一刻,三郎回头瞥了最后一眼。
街面上,蒙津已经登上了换上新马的马车,蒙庆云也正准备上自己的车,似乎是有所感应,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轻风微拂,撩动她帽子上的轻纱,美艳无双的容颜就在掀开的一瞬间,落入了三郎的眼中。
原来,当初那个从他手指缝中溜走的女郎,竟是如是绝色。
等到搜街的衙役们,搜到这座酒楼时,两个男人早已人去屋空,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蒙津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经历了马儿被射杀的意外之后,剩下的路,波澜不兴,父女俩平平安安地回到了慎雍堂。
卢氏既然连接他们的人手都不愿意安排,更不用提来亲自迎接了。好在蒙家的下人,并不是全无眼色,不少人都恭敬地出来迎接。
蒙津和蒙庆云进了府,稍作收拾整理,先去了祠堂。
蒙津大难不死,自然要告慰先人。
父女俩进了蒙氏宗祠,给先祖们上香磕头,道了平安之后,这才动身往老夫人居住的乐寿堂而来。
一路上,下人们都摒弃敛身,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都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二官人满身的煞气。
这时候谁敢往枪口上撞,就等着凉凉吧。
但还是有人沉不住气,跑到东路院子里通风报信。罗妈妈听了之后,便有点心神不宁,进屋请示卢氏。
“大娘子,要不要还是过去看看……”
脑袋上勒着抹额,正在装病的卢氏,便有些暴躁起来。
“我为什么要去?我病了,头疼,不去!”
罗妈妈嗫嚅道:“二官人看着不大高兴,只怕要发飙……”
卢氏腾一下坐起来,把一个靠枕甩到地上。
“有本事让他来!我堂堂蒙氏长媳,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他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硬气话,她恨恨地倒回榻上,扭着身子,把脸埋进了靠枕里。
罗妈妈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气。
蒙津和蒙庆云已经进了乐寿堂。
蒙挚及妻子王梓薇,蒙慧云,以及檀香,带着一院子的婢女婆子们,在院子里就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