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的水细细的流淌，而李果儿在温暖的包围中渐渐地有了知觉。

身体的刺痛让李果儿从昏睡中醒来，朦胧的睁开眼睛，入眼却是天七月温柔如水的脸，氤氲的水汽中，那张脸很不真实。

浑身很痛，李果儿动了动腿，却被身体剧烈的疼痛感惊得猛然睁大眼睛。慕容晴宇血红色的眼睛浮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果儿，不怕，不怕，我是小七！”

天七月看到李果儿醒来十分高兴，但是看到她突然惊恐的神情立马将她抱住，不住的安慰。

“小七！”李果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天七月，小声问道。

“嗯，果儿，是小七，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天七月捧着李果儿的脸，语气柔如薄纱。温暖的眼神映衬在李果儿漆黑的瞳孔里。

“我喜欢的是清然，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戏做的真，才能让人信服。既然幻夜想用她试探我，我就只好将计就计！”

狠心的话回荡在耳边，不过是昨晚的事，李果儿却恍若过了几千年。

“不！你走！你快走！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晴哥哥是魔鬼，天七月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现实的打击让李果而崩溃。失恋失身，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为什么，为什么天七月还要用这种温柔的态度对她，为什么还要欺骗她！

李果儿推开天七月，落进水中，呛了一口水猛烈的咳嗽起来。天七月眼神一痛，想要扶住她，但是李果儿挣扎着闪开。拖着疼痛的身躯远离天七月可以触及的范围。

“果儿，是慕容晴宇伤害了你，不是我！过来，我会保护你，一直都会！”天七月看着李果儿伤痛而惊恐的模样，心中疼痛，却不敢靠近。

李果儿瑟缩着，却不住的摇头。

“果儿，我这就去杀了慕容晴宇！你等着，等着就好！”天七月见李果儿依旧缩在一角，想到她可能是被慕容晴宇吓着了，越出浴池就准备出去。

“不是！不是他，是莫青雨！你要杀，就杀了莫青雨吧。天七月，伤我最深的，不是别人，是你。既然不喜欢，就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有心，会感动，也会疼痛。你去找皇上，去解除婚约吧！现在的我，不爱你了，也配不上你了！我成了晴哥哥的人，这是我自愿的！”李果儿缩在浴池的一角，看着天七月关切的样子痛彻心扉。现在的她，不知道该信谁了，也不知道天七月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既然失了身，丢了心，被最爱的人伤害，她只想逃避，她只想离开这里。

这是我自愿的！

短短的一句话，需要李果儿极大的勇气，她不敢相信天七月，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她只能选择断情绝义。

她要抛弃一切，她要离开这里！

天七月顿住，凤眸深幽，走到了李果儿的身边。

“莫青雨自然要死！果儿，你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是慕容晴宇伤害了你！”天七月抓住李果儿的手腕，直视她的眼睛。不知道她怎么能说出不爱他这种话语。

“不是！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为晴哥哥解毒！天七月，这样可以了吗？这样，你可以去解除这场闹剧般的婚约了吗？”被天七月的手劲捏的生疼，李果儿却早已感觉不到。眼泪溢满眼眶，被李果儿生生的忍了回去。

“呵呵，好！李果儿，你为什么会这么无情！是你说的，你爱我，不是吗？”天七月看着李果儿冷冽的神情，心中早已没了知觉。说不爱就不爱了，难道他的感情在李果儿看来，只是一场闹剧吗？

“天七月，不要用这种受伤的眼神看着我，我们，缘尽了，该散了！”

李果儿闭上眼睛，不看天七月瞬间苍白的脸，那样就不会让自己心软，就不会让自己再次受骗。

良久，浴室里，只有泉水流淌的声音。

天七月的眼神，在这流水声中，一点一点的，薄凉了起来。当李果儿睁眼时，看到的，就是他温柔如水，却薄凉如斯的眼神。一如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

“好好休息，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去请旨，解除婚约！”天七月起身，脸上带着淡雅如风的笑意，可李果儿，再也不能在他的笑容中找到温暖与情谊。这个天七月，才是善于伪装，善于微笑的天七月，这才是那个，被金宓子民誉为天神的天七月。这不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李果儿的天七月。

颀长而英挺的背影已经消失，李果儿喉头一阵甜腥，丝丝血迹从唇角溢出，她伸手想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忍着浑身的疼痛，李果儿从浴池中爬起来，坐在浴池内的白玉床上，用被子紧紧的裹着自己。

“郡主！”

不知过了多久，清越进来了，手上拿着李果儿平日的衣服。

“清越！”李果儿咧嘴一笑，笑容苍白，苍凉惨淡。

“郡主！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让你出去！是奴婢没有照顾好郡主！”清越看着李果儿神情憔悴，眼眶一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哭了，不管你的事！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这是报应，是我太过天真的报应！不关你的事！清越，帮我穿衣服！我吃饭，我饿了！”看着清越心疼的眼神，李果儿冰凉的心总算感受到了一点温暖。身心俱疲的她，如今已不想再想太多，她只是饿了，累了。

“好好，奴婢服侍郡主更衣！奴婢去为郡主做饭！”清越看着李果儿的笑容，心里越发的辛酸。刚才得知消息，莫青雨跑了，慕容晴宇也不见了！李果儿的仇恨，又找谁来报！清卫守在门口，而天希尧和凤含烨已经去寻找两个罪人！自家王爷失魂落魄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一切，所有幸福与快乐的一切都变了！

将李果儿收拾好，清越将她扶出浴室，交给在外面等着的清卫，然后她飞快的跑回香栖院，按照李果儿的吩咐，为她做一顿好吃的。

“郡主，小心点！”

清卫扶着李果儿，没有悲伤，没有心疼，眼中只有无尽的坚定。

不管如何，他是李果儿的侍卫，一直都是。

“清卫，他们都知道了，对吗？”

李果儿慢慢的走着，努力的适应着身体的疼痛。

李果儿并没有说他们指谁，但是清卫却十分明白。点了点头，表示回答了李果儿的问题。

“果然如此！清卫，如果我报仇，你会不会帮我？”李果儿灿然一笑，眼睛看着前方，却是眼光涣散。

“会！”

清卫只答了一个字，却让李果儿笑了起来。

失了身，失了心，她依旧要活下去！

清卫看李果儿笑的欢畅，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带着笑容行走在雪地中，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