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地方躲雨吧。”李乘川看着天空马上就要下雨,抱着我快步向外走去。
雷声轰隆隆的低吼,我拍了拍李乘川的肩膀,看着天上的乌云,紧张的不得了,“快走快走,下雨天在树底下肯定会被雷劈的,像我这种破坏别人婚姻的更是要被劈,你快点走!”
李乘川看这怀里的我一脸紧张,嘴角无意识的弯了弯,没有多说什么,加快了脚步向林外走去,但抱着我的手依旧十分平稳。
离我们不远处便有一个石洞,我们躲了进去,李乘川放下我后,走到洞口在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往天上放出了一个烟花图案,然后也进来找了一个地儿坐了下来生了堆火。不一会儿,雨也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冬日里的雨水阴凉透骨,我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希望能暖和一点。
我往火堆的地方靠了靠,问道,“对了,今天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你啊?”
李乘川挑火堆的手顿了顿,淡淡道,“不清楚。”
我靠着火堆搓搓手,皱着眉头道,“果然跟桑止说的一样京都的确不是很太平,现在大街上都敢公然杀人,而且还是杀皇上,真是没有王法了!”
“桑止?”李乘川看向我。
“对啊,上次花灯节他来找我时和我讲的,那日我去找他说了两句话,回头你人就不见了,你说你怎么跑那么快?”
“你不是一向和他关系不好吗?”李乘川看我提起桑止一脸笑意,微微皱眉。
“怎么会?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说?”我抬头笑嘻嘻道,“我知道了,因为生病吧,人总是会变的嘛!喜欢的人会不喜欢,不喜欢的人也会变喜欢,这不是很正常嘛?”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经道,“一切以现在的我为准,我现在喜欢那就是喜欢!”
火堆里的木头被李乘川挑碎蹦出来一些,吓得我往后移了一步,从他手里抢过木枝,露出一丝嫌弃,“陛下,您连火都不会挑啊,这样很容易灭掉的!唉…还是换我来吧,您歇着吧。”我撑着脸挑着火,叹了口气,“街上的人们明明那么祥和,怎么就会有刺杀呢……”
“繁华的表象之下永远都是深不可测的危机。”李乘川站起身轻轻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深意,他看着我缓缓开口,“看似安全的背后永远都隐藏着一些恨不得你死的人,我如此,你也如此。”
我看他一脸认真,干笑了两声,说有人想杀他,我信,毕竟他才坐上皇位根基不稳,说杀我……不至于吧…我这么纯良还不至于被杀吧?再说了我的才女之名传遍整个京都,人们都很爱戴我,怎么可能会杀我?这次被追明明都是他的责任…
我挑着火,不接他的话茬。
李乘川绕到我旁边坐下,靠着岩壁单手放在膝盖上,挑眉道,“你现在可比我危险多了,我有禁卫军的保护,而你什么保护都没有,以前得罪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现在都忘的一干二净的,说不定你哪天走在大街上就死了呢。”
我皱皱鼻子,表示十分不屑于他的恐吓,“你骗谁呢?我怎么会有什么仇家,充其量…不就是你吗?”
李乘川脱下外衫劈头盖脸的盖在了我的头上,我从衣服中伸出脑袋,笑眯眯道,“你这种似乎也不算什么仇人。”
“你再病了,宰相会找我麻烦的。”李乘川整了整内衫,抱着手臂靠在岩壁上闭着眼,“我已经通知了救兵,很快就会有人找来,你腿上有伤先休息一下吧。”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雨也渐渐停了,天依旧阴沉沉的,我估摸着现在应该得是晌午了吧。
身旁的李乘川依旧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我靠着岩壁艰难的站起身走到洞前,洞外除了风将草吹的东倒八歪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心中哀叹,救兵什么时候到啊,我看看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腿,再不来我腿就废了……
“陛下,这么久都没人来寻你的吗?”我回头看着李乘川问道。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
“陛下!陛下!”
“召儿......”
“陛下.....”
远远的,几匹骏马奔驰而来。
我循声望去,首当其冲的人一身墨色的长衫,正策马扬鞭飞奔而来,一路溅起积水无数……
我眯着眼看向来人,是桑止!
“桑止,我在这!”我兴奋的向他招手。
桑止猛的勒住马绳,在不远处停下,翻身下马向我跑来。
随后赶到的是几个侍卫打扮的人。
死里逃生之后看见熟悉的面孔,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瘸着腿跳了过去,也不顾周围其他人往他身上一扑,鼻尖瞬间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有些委屈:“桑止!你怎么才来!”
周围跟着的几个人被我不避讳的举动惊得都忘记了要去找他们的陛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巴张的老大。
许是病弱许久,也承受不住我的体重,桑止抱着我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还坐在洞中的李乘川看着宁桑止怀里的我,眯了眯双眼。
“咳咳...咳...咳....“桑止放开我,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放开桑止,担忧的看着他,看来我扑过去的劲太大了…….
“桑止,你有没有好好吃药啊,伤寒怎么还没好?”
桑止渐渐止了咳,用袖子捂着嘴,有些气弱,“没事,快好了。”
说话间,李乘川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衣冠,翩翩走出了石洞。
桑止随即走上前向李乘川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陛下。”
“嗯。”李乘川抬手示意他免礼,“今日有贼人突袭,南小姐救驾有功,择日封赏。桑止,今日你便将南小姐先送回吧。”
“遵旨。”
等李乘川先随侍卫离开之后,桑止看向我腿上的血渍,微微凝眉,“这是怎么了?”
我把裙摆往伤口处遮了遮,“没事,擦伤而已。”
桑止往前两步想要查看我的伤口,但又觉得不妥,转而抱着我上马,桑着也跟着翻身上马。
“召儿,我们很快就会回府,你不用担心。”桑止勒起疆绳,马儿就飞快的跑了起来。
府门口,桑止将我抱下马,交给了门口一直在等候的归兰,归竹。
归竹扶着我,我回头,“桑止你不陪我进去吗?”
桑止站在门口,微笑道,“召儿,你还未出阁,我总是进你的闺房不好,等下次我正式登门拜访时再来看你。”
我撇嘴,规矩真多,“好吧。”
我倚着归竹一瘸一拐的走进相府,归竹扶着我一看见我眼泪就又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我叹了口气,“归竹,我只是受了伤,别跟哭丧的好吗?”
“知道了…小姐…”归竹哭哭戚戚的回道。
一旁扶着我的归兰看着我腿上的血渍,担忧道,“小姐,您这出去吃个饭怎么还搞个这么大的伤回来啊?”
“别提了,这点小事你别告诉爹爹娘亲,先去弄点吃的给我吃一下,我快饿死了!”我埋怨道。
“是,那归竹先扶您回屋,我去请了大夫就去帮您弄点吃的。”归兰将我完全交给归竹,快去先回了倾竹苑替我准备。
在归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总算回了屋里,大夫替我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我便把人都赶出了房间,开始一个人在屋里闷头猛吃。
“小姐,外面来了一个宫里的人。”归兰推门进来。
宫里的人,我擦了擦手,拄着拐走到门口,一个宦官模样的人站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卷黄色卷轴。
“您是?“我打量了一眼来人,长相不算好看,但是却十分端正,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官服。
“回南小姐的话,我是陛下身边当差的王舛,陛下有旨,您接旨吧。”
有旨?圣旨?我眼睛里瞬间有了光亮,肯定是要夸我护驾有功!
我开心的准备跪下接旨,王舛却叫停了我,笑眯眯的说道,“陛下说您腿上有伤,就不用跪了。”
“这么好!”我觉得李乘川真是太贴心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朕遇袭,得宰相女救,现赏黄金百两,宫中袭兴庆殿掌事一职,钦此!”王舛展开圣旨念道。
我心中大喜,黄金百两,天呐,那得多少钱啊!发财了....发财了....
“恭喜了,南掌事,得黄金百两,更是袭得宫中要职,此后一起侍奉陛下,还望互相扶持啊!“
我接过圣旨,一脸问号,什么叫一起侍奉陛下?打开圣旨细细一读,袭兴庆殿掌事一职?掌事?掌什么事?让我一个宰相嫡女进宫当婢女?还恭喜?
“公公,这圣旨能收回吗?我不要赏赐,帮陛下解围那是我应该的!”我满脸苦笑,比起当宫女,这一百两黄金我还是不要了吧。
“南掌事,这陛下金口玉言,改不了的呀!”王舛靠近我悄悄说道,“您放心,您不需要做什么事,陛下赐您这个职位是为了让您好进宫养伤,宫里有更好的太医,一定不会给您留下任何毛病!”
“我不想要还不行?”想到南江之知道这件事的模样,我笑的比哭都难看。
“不行。”
“我就不要了,又如何?”
“欺君枉上,辜负君恩,可是要杀头的。”王舛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南掌事,只是进宫养伤,您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那...我还是要了吧.”我迟疑,马上南江之回来会不会直接进宫把我给揪出来…..
“南掌事,那咱进宫吧?”王舛向外走了几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吗?”我惊讶道,这也太快了吧,我这才回府啊。
“陛下有旨,接旨后即刻入宫进职。”
“王公公。“南江之从苑外走了进来,一脸阴沉,“可否让我和小女再叙谈几句?”
我看着他抖了抖,完了。
“宰相大人。“王舛向南江之行过礼后,恭敬的退到苑外,“自然可以,只是不可过久,待会儿还要进宫面圣呢。“
“自然,不会让王公公为难的。“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南江之两人,南江之回头皱眉看我,“怎么回事?陛下怎么突然要你进宫了?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
“没有....“
“说!“
南江之突然吼我,吓得我一个激灵,“就....就早上出去吃早饭*,然后遇上了....然后有人要刺杀陛下....我就救了陛下....“
“陛下不在皇宫,怎么会在宫外?“
“这我哪儿知道....“
“仅于此?“
我点点头。
南江之瞟到我腿上的纱布,眉头皱的更紧,“腿又怎么了?”
“不…不小心磕伤了……”
“严重吗?”
“没事,只是划了一道伤口…”我抬眼看着南江之甚怒表情下藏着的心疼,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是我不好,轻轻开口认错,“爹爹,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早上出去吃个混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上陛下,我真的没有故意去见他…您别生气了…”
南江之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神色忧伤,“宫里不比外面,你要小心一些,陛下他…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南江之放下手,转身出了院子。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就跟着王舛进宫了,王舛知道我腿脚不便命人抬了个轿子帮我代步。
王舛说,宫中有宫装,不需带衣物,首饰也不需带多少,到是可以多带些银两,倒还有些用处。我深觉王舛说的有理,便将李承川刚赏的一百两黄金全部又收拾收拾全带进了宫。
坐在轿子里,宫道的远处一个十分豪华的宫殿,我从包里拿了一锭黄金塞进王舛手中问道,“王公公,这兴庆殿是什么地方啊?”
王舛掂量了一下金子,装入袖中,喜笑颜开,“这兴庆殿是陛下的寝殿,陛下不在嫔妃处留宿时,都是住在那里的。“
“那陛下嫔妃多吗?“
“现下还只有贤妃一人。“王舛向上拱了拱手,“陛下勤政爱民,登基于今很少入后宫,后宫自然不充盈。“
“那我担了掌事一职,当真不需要我做什么?会不会等我好了后,就要打扫大殿,洗衣什么的?”我担心道。
王舛被我逗笑了,“自然不用,等您腿好了,您只要照顾好陛下的衣食住行就行,其他杂事不需您动手的,您还是和您在宰相府中一样,有人服侍,您无需太过忧心。“
“可你不也是照顾陛下的吗?“
“是,以后我与南小姐就是共事了。“
“那还望王公公多多提点。“
“客气客气。“王舛指了指前方的宫殿,说道:“掌事,前面便是兴庆殿了,掌事先去谢恩吧。“
下了轿,我跟在王舛后面进了兴庆殿,此时天色已晚,殿内一片灯火通明,我私下张望殿内没有服侍的宫人,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就是我的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了。
绕进内殿,便看见李承川一人坐在书桌前,此时的他已经又换上了一身蟒袍,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折,灯火映在他的一半脸上,更显得他的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眉头微皱。
“陛下,南掌事到了。“王舛道。
“起身吧,王舛你去告诉贤妃,今日也不必等我了。“李乘川没有抬眼,淡淡吩咐道。
“是。“王舛起身退下,殿内就剩下我和李承川两人。
他看着手中的文书也不说话,我站在一边有些尴尬,“陛下?“
“坐吧。“李承川示意我坐下。
我看看一旁的椅子,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陛下,您的好意我真是心领了,赏了黄金真的就够了,这伤其实并不重,还不需要到劳烦医官的地步,要不您把我送出宫吧?”
“进宫养伤?王舛说的?“李承川放下手中的奏折,踱步走到我面前。
“什么意思...这不是你让王舛说的吗?说我进宫只是来养伤的?”我愣了一下,敢情我进宫不是来养伤,而是来做苦力的啊!
“那你好好养伤吧。”李乘川不在意的笑了笑,“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去你的住所。”
“陛下,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到底是让我来养伤还是来干苦力的啊!”我不满的嚷嚷道。
“两个都有吧。“
“陛下,我可是救了你啊!您怎么忍心?”我抬头看李承川一脸痛心。
李乘川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是对你的处罚。”
“那我不还救了你吗?赏呢?”
“黄金百两,进宫养伤便是赏。”
我无语,看来他是个记仇的人!我救了他的命他竟然还找我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