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夕再答:“取了敌营首领的头便是胜利,用一人的性命换回更多人的家庭圆满更是最大的胜利。”
皇帝爽朗大笑,头又偏向了一侧,像是对他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丫头果真不简单。”
大柱后的萧昇如旧冷凝地盯着面无表情的慕小夕,眉头蹙得更甚。
“经你如此一说,朕又想起了朕的故友,齐朝末年的萧栾。”
慕小夕心里猛地一震,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他为何提起自己的父皇?
皇帝看着慕小夕低头不语,只当她认真在听,“萧栾可谓也是一个万年不遇的奇才,只是心肠过软,有时候太过善良便是对子民的残忍,若遇战事处处如此柔弱,振不得士兵的气势,长久以后士兵乏了斗志,又该如何保得子民的阖家圆满?你觉得呢?”
慕小夕抬头间眉眼含笑,却捏紧袖里的冰寒的匕首,“皇帝说的是,夕武方才也说夕武不过一介女辈,所见狭隘,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笑笑摇摇头,“不觉可笑,只是觉得朕小看你了,赵姑娘?”
慕小夕猛地一惊,顿了良久,“陛下果然清明,认出夕武的身份,但请陛下莫要责怪贵妃娘娘及灏王将夕武原本‘赵氏巫女’的身份掩藏起来,若要罚便罚夕武一人便可。”
皇帝再摇摇头,“朕不会怪他们,毕竟你也是老五请回来替朕的妃子治好头疾心悸之人,还是淮水一战灭了柔然巫师,两度救下老五的人,你说,你如此多功劳,朕未赏怎会去罚呢?对吧,善云尼师?”
慕小夕再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大柱后的萧昇面容已是冰到极点,眼神掩饰不住地慌张。
皇帝微微瞥了大柱一眼,再淡淡一笑,笑中探不出阴晴。
“你的功劳也多,本事也不小,几欲欺骗了所有人,就连灵隐寺上下都能对你的事缄口不言。”
慕小夕强压住内心的慌乱,急忙跪了下来,“求陛下宽恕,灵隐寺实则并不知情,还请陛下莫要怪罪于灵隐寺。”
皇帝深沉的眸光如旧含笑,“罢了,灵隐寺也是佛灵圣地,本就无恶念,说与不说,天命为之罢了;既然善云尼师已逝去,便让那个身份走了吧,你也无需再受此身份牵绊。起身吧。”
慕小夕顿了顿,“谢陛下。”
萧昇眼眸中方才还慌乱不定的晶闪微微定了下来,然而清冷的面庞如旧紧绷,唇也抿得紧实。
皇帝轻叹一声,“你无需谢朕,朕也是为了朕的两个儿子,老五和老八都替你求过朕;老五为了你领过无数次罚,他是最像朕年轻的时候,也是朕的儿子中最傲气的一个,然而遇到了你之后仿佛就变得谦卑许多;老八在衡州原本要历练一整年的课业及操务,他却日夜赶工,仅用了不足三个月便完成,他原本如此散漫的一个人,除了你,便无人能如此督促他早早建下功业,最后也赢得了他该得的王位。”
慕小夕垂眉顺目,面无表情地静静听着。
皇帝又道:“你说,你如此大的本事,改变了朕的两个儿子,朕要如何做决定?将你赐给朕的哪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