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冷冬中的山顶上连绵一片雪白,比人高的芦苇随风摇曳成一圈圈波浪游荡向天际。
正月元宵刚过,掩在凄廖的芦苇群里,小村落内清静如常。
水田阶梯依然青翠,此地得由芦苇群的遮掩,挡去了不少冷冬中的北风,是以此地气候四季如春,水田里一年能种上三稻,产出的粮食足够一村老小一日三餐的口粮。
清晨,仙雾渐退,天边方微亮,早起的农家屋舍里炊烟袅袅,古灵古色的拱形小桥架在幽幽碧湖上。
村民们朴实无华,退去正月的喧闹,便又开始起早贪黑,持锹扛锄,细细耕耘在清幽幽的水田里。
靠山的一个精致的小木屋内,与别处房屋稍显不同,门房并未贴任何年画。
只挂了一盏贴满符的灯笼悬在大门外,且小院内的大香炉终日燃着沉沉的特制的檀香,方圆数十丈内皆能闻到浓郁的檀香。
不远处,一个身穿素服的少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食,缓缓走向小木屋。
“栗葵!”
身后一声唤,少女驻足转头看向来人。
“怎么?今日又与我说上话了?”少女朝走向自己的少男不满道。
少男背着手走近少女,面上笑嘻嘻,“栗葵,你还在生气?”
唤作栗葵的少女扭过头,未搭理他继续向前走,步履加快。
那少男急忙追上前,跑到了栗葵的前面,背着手倒着走,看着栗葵的面色哭笑不得。
“栗葵啊!你还当真在生我的气么?从小到大你从没如此与我急过眼,我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如同煎熬,今日特来给你赔罪还不行?”
“你走开,莫要挡我路,再晚点那姑娘该饿着了。”
“栗葵,那魔……姑娘都睡了两个月了,我爹说他再不醒来便永远也醒不来了,而且她还是一个周身带着魔气的人,村里很多人对她都很忌讳……我那日说话重了些,我只是不想你每日都跑来此处,万一……”
“万一怎的?你这乌鸦嘴是盼着我哪日也染上魔气么?”
“呸呸呸,栗葵我并非此意……啊!”
少男说话间看不到后头的石头,脚一绊猛地跌了一跤,身后的琉璃球瞬间摔成了两半。
“栗葵,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少男抬头看向少女,只见少女双眼睁大看着前方,浑身怔住不动,口中喃喃。
“醒了……那姑娘醒了……”
少男吃惊地站起身,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向已被开启的小木屋大门,院子里空空荡荡,一眼便望到寝房门也被打开。
寝房内的纱帐撩开,里头床榻上除了杂乱成一团的被衾,早已空无一人。
少女啪地摔落手中的托盘,猛地朝回路跑去,“大当家的!醒了!大当家的……”
少男也张大了嘴,“魔女醒了?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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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泽洼泥地旁,古砖拱桥尽头。
一方野梅芬芳的林地里,夭夭花香四溢。
几只空中盘旋追逐的小鸟忽然停止了啾鸣,纷纷落在梅树枝头,静静盯着前方梅花下映着的玉颜仙姿。
寒霜未退,落满梅花瓣的土地上,柔软却也冰凉。
白纱裙下,一双莹白的赤足缓缓步行在梅林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