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雯低眉答：“成了楚姑娘后的沐琦长公主。”

卞南泽暗惊，深渊般的眸子泛出层层冷光，“你是来阻止我的？”

若雯摇摇头，“她若成了楚姑娘，便也不再是卞太傅所认识的楚姑娘了，卞太傅难道不想提前见一见她吗？境况已迫在眉睫，卞太傅还请配合。”

卞南泽眼里仍是有冷光，却还是伸出了手指。

若雯用细针轻轻一挑，吸了一滴血后，将细针插回阴阳玉坠里，随即玉坠便发出了刺目耀眼的血色红光，映着若雯的面色愈发的玄幻。

若雯将双手抬至胸前运气，光华起，烟幕现。

卞南泽看到了仿若楚雪言的背影，狂风拂起她的衣袂及长发肆虐翩飞，她正赤足走在一条河道上。

他认得，那是燕鹤山的河道，周围苇塘悠悠，然而却不再看到仙鹤的踪迹，河面上已是一片血红。

她转过身，飞扬的发丝掩住了她半边容颜，却现出了一双妖魅般的赤眸，倾世妖娆。

明明已变成是无数个日夜只在梦里回忆中的眉眼，此时却从赤眸中散出冰冷的寒光，一片魑魅魍魉，不再是卞南泽所认得的楚雪言。

她在河道搜寻所有曾经与卞南泽有过记忆的踪迹，她将手里的长剑举至胸前，逆着狂风旋入空中，剑辉之下，挑起一阵阴冷的剑环，吹向面前平静的苇塘，摇曳的苇塘瞬时扑倒成一片血色的红。

那是他曾教过楚雪言的剑法，如今却变成了毁天灭地。

烟幕中，苇塘的尽头，便是一袭青衫的自己独坐在最后仍存一丝绿的苇塘角落。

然而烟幕中的楚雪言，染血的眸光变得愈发冰冷，仿若谁也不认识，只旋身再出一阵剑环，逼向静静独坐的青衫男子……

光华灭，烟幕散。

若雯抬头转向面色苍白无血的卞南泽，无神的双眼仿佛看不到什么，又仿佛什么都已看到。

她轻声道：“此人已不是沐琦长公主，也不是如今的璟雯公主，更不是卞太傅认识的楚姑娘。正如卞太傅早前所预料，她体内的巫气散出的魔性会吞噬掉她所有的记忆，变成消灭自己躯壳曾经经历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既然卞太傅知晓，为何仍是执意要将已开始变得魔性的她留在此处？”

卞南泽面颊紧绷，只低头看向地面。

若雯再道：“如今并非高明医术可治愈她，唯有灵隐寺能镇住她体内的魔性，方能救回沐琦长公主，也能救回卞太傅想要救回的灵魂。”

卞南泽终于哑声问道，“她还剩多长时间。”

若雯轻轻回答，却是震人心魄，“只剩半日，便会被魔性完全吞噬，刻不容缓。”

卞府正门。

为避免皇帝派守的护卫发现，卞南泽抱着裹着布衾的人偶，由正门独坐一辆马车出府，他的身后随即便跟上一派宫廷护卫。

若雯则悄悄带着面色已转成诡异绯红的慕小夕，掩在披风下，由侧门出府，坐上一辆小马车，疾驰往灵隐寺的方向跑去。

卞南泽带着人偶出门转了一圈回来后，便也由侧门悄悄赶往了灵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