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此处会生出牵引着她前世的过往回忆,她望着残月仿若看到了曾与卞南泽在燕鹤山一同寻到珍稀草药时的欣喜,以及苇塘边他在旁耐心地指点自己舞剑,还有她受伤时卞南泽细心地替自己抹上膏药……
曾经的用情,如今回想在心里,如同针刺穿心;万古匆匆,痴情的人奈何如此愚笨,也如此多?
冷月映在楚雪言的眸中,似她这般修罗炼狱般折回的重生,不日许还会被折回反噬得灰飞烟灭,怎还会去信情一字?
不一会儿,已过了子时,楚雪言终于泛起了乏意,正要挪到床榻上入睡。
“何人……”
楼下一声小声的低喝戛然被截断,楚雪言听出正是旻井的声音,仿佛是喝到一半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
她忙地起身吹灭烛火,脊背生出麻点顺至头顶冒出了寒气,她将从后厨揩来的小弯刀捏在手上冲出厢房,站立在中厅内,贴着客房门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顿挫的脚步声上了楼,一深一浅的脚步似乎走得并不麻利,脚步正朝自己的客房跑来。
“大公子,那间房不可……”低沉的声音在走廊外响起,楚雪言的门此时已被破了开。
顺着被破开的门缝以及入门的男子肩侧的缝隙,楚雪言看到了走廊上捂嘴摆手的旻井。
闯入楚雪言客房的男子气息微喘,一刹那便被她手中弯刀架在了他的喉颈上。
男子杵在门槛处僵着身,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淡淡道:“阁下,放下刀,若我现在不入屋内,待会儿恐怕便会牵连阁下一同入难。”
被楚雪言架着刀的男子仿似并不慌张害怕。
恰在此时,忽然客栈外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数十个人。
旻井则在走廊处慌张道:“大公子,人来了!”
男子咬咬牙,顶着脖子上的刀刃往屋内迈了两步再反手带上了门。
男子小声问道:“阁下是位公子还是位姑娘?”
他的脖颈因为方才强行迈入屋内而被弯刀擦出了血痕。
楚雪言未答他的疑问,仍旧紧紧捏着弯刀架在他脖颈上不松手。
屋内静谧无声,隔邻的厢房楚予宸仍在沉睡,男子身上飘来了夹杂着草灰的血腥味。
“阁下,此间房本是在下的客房,估计是旻井以为在下去了远处,方失误让给了阁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此时在下有难言之隐需要在此房回避一宿。”
“你的客房?”楚雪言终于淡淡开口问着。
男子再道:“原来是位姑娘,不瞒姑娘,此间客房的确是在下一直常住的,姑娘可曾见到东厢桌案上的几本文史书卷?正是在下遗留在此的。还有西厢床榻旁的一个小盒里,放着在下的几身备用衣物。”
楚雪言缓了缓手劲,听着男子对证了此房的描述,便松懈了下来,她瞟眼看向他一直捂紧着的左臂,轻身问:“你受伤了?”
男子撇头看了一眼昏暗中楚雪言的模样,“无事,多谢姑娘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