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轻颤的声音，微微发抖的凉风，静静地游溢着慕小夕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毫无逻辑。

她混乱的头脑中一片跳动，她只看到跳跃到眼前的思绪，便顺着那股思绪不停地念着。

浑然不知身后已静立良久的人。

“三哥，若父皇当初没有将我送去水音寺，我是不是也会与三哥的命运一样，被一场大火烧死？若到如今世人都认出了我，是不是也会将我烧死？”

“那你如今怕死吗？”

“怕，……”

慕小夕猛然一震，屏住呼吸僵硬缓慢地扭头，便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他披着墨黑色的大氅，掩在夜色中仿若消融成了一体，那一双比浓夜还黑的一双眼静静地望着自己，面上无任何表情，眼眸中的一片黑，也探不出他有任何情绪。

一刹那的寂静，从慕小夕睁大的双眼里看到了空洞的苍白。

“大哥……”良久，慕小夕终于才从张合的口里发出两个音节，却虚弱得连自己也听不到。

她脑子里一时间只炸满了自己将要被揭穿的死刑的恐惧。

他静静地看着慕小夕面上的神情，忽然站起身解下了墨色大氅，踱到慕小夕的身旁，覆到了她僵直的背上，“十二妹，夜凉如水，何况如今是冬夜，你不应久呆在此处。”

他的声音如此轻，却重重地砸落一锤敲醒了慕小夕，砸回了她的欢畅的呼吸，砸动了她狂跳的心，汩汩涌来了狂喜。

从她苍白空渺的眼中顿时回过神来，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透过迷蒙的水雾，她看到了依稀仿若三哥浓密的眉，烁烁的眼，弯弯的笑。

“三哥……”慕小夕声音颤抖着。

她酿跄站起身，直扑到了他的肩怀里，“三哥……真的是你吗？三哥……你果真在此……，三哥，你让我一顿好找！找得好苦……”

是他，是她的三哥！

孤苦了如此多年，终于听到了想听到的声音，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的神韵。

大片的水泽从她的眼中溢出，顷刻间打湿了醒转的三哥身上。

顶着萧佟样貌的三哥，萧之仲。

萧之仲轻柔地抚着她颤栗不止的肩，“十二妹，你幼时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慕小夕仍是哭着，哭得连应答的声音都不完整，只能埋在他的胸前点头。

三哥萧之仲又抚了抚她的脊背，“不过也是，能像我们十二妹如此苦的人，怕是也没有谁能比了，所以，十二妹你已经是人上人，龙中凤了。”

慕小夕抽抽噎噎之中，终是发出了几个字，“三哥……芝姐……小瑾……”

萧之仲笑了笑，“无需担忧曼芝和小宇，既然小瑾留在了你的身边，你便好好的照顾她吧，你们都留在宫里，好好地生活。”

慕小夕扬起泪痕斑斑的脸，看着萧之仲眼眸里的笑，她仍是抽噎着，吃惊道：“芝姐……三哥，你知道芝姐在哪？”

萧之仲笑了笑，并未接她的话语，只抹走她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