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佑单手托起一罐酒壶对月遥举,眯起一只眼瞄向酒壶,重重叹了一口气,却是笑得粲然:
“酒乃世间尤物,百年前的一个词人,靖节先生,便曾提过词‘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萧佑扭头看向萧佑一双沉眸,笑道:“大哥,千百年前的先人都说在世为人皆是兄弟,得欢乐时莫忧伤,更何况你我是骨肉至亲、血缘之情的亲兄弟?”
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萧佟紧绷的面颊,“大哥,不过是一同饮酒作乐,何须较劲酒中言?”
萧佟仍是一双沉眸看着萧佑,叹了口气,“心可痛?”
萧佑收回了手,将高高举着的酒罐砰地开启,将酒塞扔入湖中,仰脖将一壶酒尽数灌入腹中,灌完后,向后抛出空酒罐,听着身后瓷罐碎地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满嘴的醺意,“心痛?为何物?”
良久,两兄弟便一直静静地坐着,身后寒风拂得梅花纷纷飘落,静静飘零洒入湖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盯着湖面的萧佑低沉地问,“大哥,可否同父皇提议,让我一直呆在衡州,无需再回到京城来?”
萧佟扭过头,“你当真想清楚了?”
萧佑重重点了头,“那儿有我要守护的,京城没有。”
萧佟拍了拍萧佑的脊背,只想着旁的意会,只当萧佑看了清,“也罢,衡州乃是前朝残余势力之地,你便在那处守护也是极好,改日我便替你向父皇提议。只是你若是想回来了……”
萧佑决绝打断,“不想回。”仍旧埋头盯着湖面。
萧佟看着萧佑半晌,轻声叹息,“若是需要你,你还是得回。”
萧佑点头,嘴角的似笑非笑却仿若在否认。
接着,一片沉默后,萧佟也打开了一罐酒壶,两兄弟又转到旁的话题,皆是聊了些幼时过往。
往日面对萧佑的沉凝,此时的萧佟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大哥;
往日面含笑意善于说笑的萧佑,此时尽数对萧佟耍着无赖;
直至将近子时,霜冻逼人,萧佟问:“你对刘轩,可还有印象?”
萧佑仰头眯眼沉思半晌,“前朝齐和帝的亲信,败寇后便一直潜在衡州集结势力。在衡州时,我与他交过几次手,他倒是一个忠贞的良将,口里一直喊着齐国未灭。”
萧佟沉思半晌,“我也对他略有耳闻,只是不知他曾娶妻生子。”
萧佑低头一笑,“倒是隐藏得深,许是怕连累了妻儿,将她们藏得如此深,也将……夕妹……藏得如此深。”提到慕小夕,萧佑顿了顿。
萧佟眼中有隐隐暗芒一闪而过,扭头看向萧佑,“夕妹既然已是我大梁的公主,便不能动她。”
萧佑再度撇头看向湖面,嘴角勾起自嘲,良久才道:“为弟明白。”
寒风萧瑟,夜漫飞絮,冷月当空洒入柔光,极入心头却已冰凉。
怪只怪,太执着,太认真;命里于你,只有等候,不知待到何时的等候,空等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