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开口唤她，怕看到她一睁眼时，眸中仍是对他的疏离淡漠，只将他当成哥哥般的眼光。

许是自己的眸光太逼灼，对面的人缓缓睁开眼，然而暮色中她一张面庞恍惚晕染着一层迷暗，看不清她眸中的光。

萧佑稍稍心宽，至少不是那令他沮丧的疏淡，他笑着唤她，“我又从水音山回来了。”

犹记得那夜，慕小夕为他送行，萧佑宽慰要她铲除心中羁绊，转变回往常无所畏惧的慕小夕，要她不再受他人禁锢，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记得他说完之后，夜色中慕小夕盯着自己看的眸光莹莹光亮，亮过天上明月，耀满他的胸膛。

他深吸着气等待她的反应。

然而此时她眸中宁静如古潭，毫无任何起伏，盯着萧佑静静地望着，眼中只略略浮过疑惑。

萧佑只当她仍然在为卞南泽的死而神伤，但却暗暗惊诧她会如此神伤。

他掏出怀中的禅符，在暮色仍存的最后一丝余晖下，琥珀晶闪生辉，“看着此禅符无色泽变化，我便知你已会控制自己心里的牵绊了。”

她眼中生出了一丝光，盯着萧佑手中的禅符望着，便朝他伸出手来。

萧佑看了她一眼，将禅符放入她的手心，触到她的手心冰凉，便握住她的手，拧着眉，“你很冷？为何还呆在此处？”

楚雪言挣脱出他的手，终于开口出声，低下眉，声音轻淡，“我不冷。”

她将禅符凑近眼前仔细地看着，琥珀的生辉映入她的眸中，看得萧佑无法移目。

“小夕？”他唤着。

楚雪言抬起头扫了萧佑眼中的温情，便移目看去亭外的山海，叹了一口气，她将禅符捏在手心，手也揣回袖里，清淡道：“此禅符，我收回了。”

萧佑再度捉住她的手，惊诧问道：“为何？”

楚雪言并未看向萧佑，轻声道：“我乏了。”

萧佑握着她的手微微一颤，“小夕，我以前以为，你的心里只有五哥，没想到，卞太傅的死会令你如此伤情。”

楚雪言看回萧佑，满是震惊和惊恐，“卞南泽死了？”

萧佑看着她的震惊，诧异为何她不知晓卞南泽死去之事，更诧异的是她此时面上因卞南泽死去的反应。

他觉得愈发心痛，半晌，才低沉道：“小夕，原来你的心可以转移的，可是为何不能移到我这里？”

片刻沉默。

楚雪言震惊在听到卞南泽的死讯中，却半信半疑。

而萧佑则沉痛在慕小夕竟已移心到卞南泽身上。

过了许久，手里的禅符触动了楚雪言的神思，她才发觉自己的手仍被萧佑拽着，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萧佑握得更紧，她低头苦涩地笑，“萧佑，没想到，连你也对她如此痴情。”

萧佑一愣，慕小夕很少直唤自己的名字，且听她此番话让他觉得莫名不安。

楚雪言抬头迎向萧佑，直直看进他的眸底，“萧佑，还记得以前你时常来馨芳园寻我学画吗？”

萧佑蓦地睁大眼，这才看到对面熟悉的容颜上满是陌生的气韵，经她一说，终于想起这气韵的主人。

楚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