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隐匿在光线中，乍看仿若梦中佳人。

萧昇顿时脑血沸腾，将萦绕脑里一团乱麻的事情瞬时冲刷而走。

此时此刻，他闻到了周围山栀花的清香，夹杂着凉夜露珠的莹润气息扑面而来，他眼中只看到面前站立的她，一个重影进脑海里放得越来越大的身影。

他脑里忽深忽浅的她的一句俏皮话语，“我的图谋便是，要拐你一同前去。”

萧昇即将脱口而出唤着脑中的那个名字时，面前的身影清冷地开口，“昇，半年不见，别来无恙？”

顿时她眉眼的气韵一转，冲散了萧昇脑海里慕小夕含笑的容颜。

萧昇怔了片刻，清醒过来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诧异：为何楚雪言见到自己时第一句话不是埋怨自己没有死去？

楚雪言见萧昇未曾出声，便缓缓朝其走近，她身后的风伴着她轻柔的步子迈近自己，山栀花的清香仿若与她融为一体。

她眉眼间尽是清冷，一如往日慕小夕的神情。

萧昇怔在原地望着她。

若是忽略她方才的那一句话，此时此刻看着她的神情，萧昇几乎以为面前的女子便是慕小夕。

然而楚雪言此时并未再在萧昇面前继续装扮成慕小夕，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声音仿若染着月下的冷光：

“昇你这是什么表情？怎的在此处见到我觉得很吃惊么？我可是在此地等了你许久了，我被禁闭在此处，人人当我是个妖孽，我想着面对你时，你总不能再说我是妖孽吧？可是过了如此久，你都未曾来过。你可是恨透了我曾经要杀你，连来此地瞧一眼你梦中挂念的面容也不愿意么？”

说话间，楚雪言已经走到里萧昇的面前，她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萧昇一身寺僧模样的装扮，唇角勾起的笑变得促狭。

“你如此打扮，莫不是与那天天缠着我的和尚一样，是为了她来做超度的吗？你都未曾来看过我，怎知她不愿意再回来了？还是，她梦中已告诉你实情了？”

萧昇眸中一丝锐利闪过，面容大震，终于开口发出声音，声音低沉，“你说什么？什么实情？”

慕小夕为何不愿醒来？

楚雪言微微敛去了笑意，勾起的唇角仿若冷情绝心的旋涡，“她与我做一个交易，此交易的搭档又非我不可，我这死人既然占了她的身躯又承了她的好意，不好推脱，便勉为其难地答应她了。”

她盯着萧昇下意识捉住了自己手臂的有力大掌，续道：“如今她已自愿贡献了这具身躯给我，我与昇你已无甚干系，还是自重的好。”

她挣脱开萧昇的手臂，退离了他两步，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昇，看着他黑沉的眼眸中渐渐裂开的光纹。

“什么交易？”

萧昇语气已酝满怒火。

楚雪言毫不畏惧，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仿若微不足道的事情，“此交易便是她沉睡，我醒来离开此地。”

萧昇抽了口气，逼向前，双眸映着山栀花，却是霜冻般射出寒冷的幽光，咬着牙，“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楚雪言扬起下颔，“还有便是，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