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河道旁,此处原本亦是观赏的绝佳景道之一,平日也不绝游客来往于此,然而此时民众们都拥挤到了官道处,此处才得以幽静下来。
曼芝大口呼吸着此地清澈舒爽的河风,任凭暖日沐在身上滋生麻痒的微妙之感,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酥走了一身的疲倦。
于烨陪着曼芝走了许久,他看着曼芝的脸色逐渐回暖,才终于开口问她,语气带着狡黠,“曼芝你不会是诓我的吧,难道你又看上了另外一个人了?”
曼芝瞪了于烨一眼,知晓他之意,笑道:“你若这么想,那是最好!”
于烨嗤了一笑,“如何看当朝太子与萧之仲都不相似啊,莫怪我如此以为了。”
曼芝回过头,低声答:“不相似才好。”
于烨扭头看回曼芝,叹着气,“我便知你是担忧他才来的。”
曼芝扬着手里的柳枝看着河边的潺潺流水,并未应答他。
两人在河道缓步走着,不疾不徐,肩并肩,然而却保持着间隔一尺的距离,此距离是曼芝接受于烨靠近自己的最短距离。
两人之间神色平缓,一面闲谈一面散步,亲和如初,于烨便是如此默默地陪伴了曼芝八年时光。
他默默地看着她这八年以来的蜕变及遭故,从她的青涩懵懂豆蔻,到她遇到了萧之仲绽开了情窦,而后看着她郁愁悲楚地别离了萧之仲,再到她独自忍受十月孕苦煎熬,以及往后艰辛的初为人母。
于烨知晓曼芝几乎所有的秘密,以及她所有的习惯。
然而曼芝始终将于烨当成弟弟,小她两岁的弟弟。
于烨为此苦恼许久,他曾无比隐晦而又经深思熟虑地问曼芝,“阿芝,五百年前的大西汉朝,长平烈侯卫青曾是区区一个公主府邸的马倌,而后经平阳公主提拔才得以成为名将,最后也成为了平阳公主的丈夫……哎,阿芝,以你看来,这长平烈侯与大他十岁的妻子平阳公主,两人之间是恩情多些?还是爱情多些?”
曼芝当时思索片刻,答:“虽然前期平阳公主对长平烈侯有恩,然而既然走到了携手与共,执手偕老的地步,两人便已成为了亲人,无爱何以成为亲人?”
于烨心中暗喜,于是隔了两天对着给自己缝补衣服的曼芝又问,“阿芝,你如此照顾我,是为何呢?”
曼芝不以为然,“因为你是我的亲人啊!”
于烨顿时又大喜,为她口中的“亲人”及“无爱何以成为亲人”乐了许久。
其实他比萧之仲更早认识曼芝,他陪在曼芝身边看着日出日落的时间,比萧之仲陪她的短短一季花盛花败的时间都要多上许多。
所以对于于烨来说,萧之仲便是一个可恶的插足过客。
在遇到萧之仲之前,他与曼芝一直都是亲和融洽地相处,如同水乳交融,也许因为他与她都是孤儿的缘故。
两人相互扶持,他为她的医馆贡献劳力,她为他的无业身份而操心,处处奔走替他寻活计。
虽然每次于烨上岗不久便会生事弄砸了曼芝千辛万苦为他谋求的生计,而于烨心里却是乐呵着,每每看着她为他唉声叹气又不得不奔波再寻新出路的模样,皆是乐此不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