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是极为的微弱，正如茫茫人海的吵杂之中偶然间聆听到的一声清婉的音律。

萧昇身子一僵，忍不住心头大震，然而正是此一震，方才被启灵冲刷走的潮水乱音再度袭来，湮没了那声摄入心魄的悠啭。

萧昇胸口剧烈起伏，屏着气想要再搜寻那苍茫云海中的声音，然而脑里耳中却控制不住地听到更多的杂音，混入更多的杂绪。

他瞪着启灵，低沉地叱喝，“她呢？”

启灵收回手，无奈摇头，“灏王，你仍是无法静下心来，自然无法听到所念之人的心。”

萧昇陡然怒吼，“本王又非和尚！你要本王如何冷静！她究竟如何了？”

他站起身，头顶顿觉压着沉沉乌云，还未曾站立稳，他便被令其几乎窒息的沉郁压坐回蒲团上。

萧昇拧眉怒瞪向启灵，看着他一双沉静的眼眸，咬牙，“你对本王做了甚？”

他顿感四肢无力，全身仿若虚脱的缥缈，手脚僵麻，连拳头仿若也捏不紧，更遑论将捶头砸向启灵镇定的面庞上。

更重要的，是内心涌入了莫名的巨大的冰凉，浇灭了他所有的诧异、愤怒及担忧。

启灵双手合十，定定地望着萧昇，“灏王，你如今听不到，但应能感受得到师妹如今的身心了。”

“什么？”萧昇只觉他连嘶吼的声音也如此无力。

启灵轻声吐出，“我师妹说，要与你说几句话，话未说成，便只能传递她的身心乏力与你，所以灏王才觉得身体有异状。

“异状？”萧昇大惊，原来，这些，都是如今慕小夕所能感受到的！

启灵道：“灏王，你且静一静。”

渐渐的，萧昇重新坐回了蒲团上，正是方才压其坐下的乌云，卷走了他混乱的神思，清出心里一方明净。

如同雾中水花，露中轻云。

“五哥……”

萧昇闭上眼，心神随着那声音而去。

“五哥，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小夕，我在。”萧昇心里默念，仿若自己置身于空濛的水雾当中，寻不到慕小夕的人影，只能听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天外玄音。

“五哥，可否答应我一事？”

“何事？”

“你先答应我，此事是你曾经允诺过我的，既然允诺过，就别嫌我唠叨旧事重提。”

萧昇沉默许久，“你说。”

“五哥，你曾说过你可以离开皇宫，离开京城的。”

萧昇声音一颤，“是。”已知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你可否先离开一步？我若能尽快醒来，便去寻你。”

萧昇微显怒意，“你骗人。”

雾气中杂来几缕乱音，萧昇恐又被混乱湮没，顿时压下了怒意，渐渐平定了心跳。

等了许久，却未等到慕小夕的声音，“小夕？”

“我在，五哥。”

“小夕你再等等，我很快便可以带你走，不出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