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穆染染和夏清菡徒步往清风楼走去，算是散步，这阵子忙着蹴鞠比赛和赌注的事情，她们姐妹俩都没有好好的出来走走，这一路上说着贴心话，说着女孩子的话题，感情越加的亲密。 沿着湖畔走过，一排柳树在湖边伫立，寒冷的冬天，光秃秃的柳条随风摆动，寂寞又萧瑟。湖水倒影中的柳树更加的模糊和孤单。 这个时节柳叶未抽条，自然更加的就没有柳絮纷飞的场景，所以那种似花还似非花的意境无从得知了。 光秃秃的柳条荡漾在寒风湖水中，看着让人生出一种凄凉感，寒冬，这个季节似乎真的让人想象不出美好这个词。不过这是穆染染和夏清菡这么觉得的，楚轻鸿并不会认为冬天有什么不好，他的宫殿旁，有着四季开花的花种，有着专门在冬季绽放的花苞，在冬日他也能看着花开花落，看着颜色各异的花朵争妍斗艳。 两人相伴走过湖旁细柳，夏清菡始终心有所虑，她对荣子安没有特别的好感，但是这次见面，一想起那日在荣子安府邸见到的初晴，夏清菡便心生迟疑。 “染染。”夏清菡停下脚步。 穆染染探究的看向她，等着夏清菡开口。 “有不妥之处，你可还记得初晴姑娘？”见穆染染点头，夏清菡继续说道：“初晴姑娘对荣公子绝对的是痴狂的爱慕，上次去荣府她就已经给过我下马威，你觉得我现在和荣子安见面妥当吗？” 夏清菡还记得那日初晴的咄咄逼人，她的眼神和让人不知怎么辩驳的话语，想想夏清菡就生出了退缩之意。她希望她以后的生活平静朴实，对于争斗争宠什么的，她是无力应付。 穆染染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初晴就算喜欢荣子安的话也没戏啊，我问过荣子安，也看过他对待初晴的态度，虽然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但是不是男女之情，我想既然是荣子安主动开口约你，那么他就是心里真的有你。” 夏清菡咬了咬嘴唇，看着穆染染眼里有担忧：“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男女之情？我看初晴对荣子安的占有欲，眼神里赤裸裸的爱慕不像是在开玩笑，如若荣子安没给初晴姑娘希望，你觉得初晴还会那么执着吗？” 男女之情，穆染染想了想，所谓的男女之情定义好像简单的很，就是男子和女子超乎正常关系的感情。她不确定初晴有多么的喜欢荣子安，但是荣子安说过了，初晴只是他的侍女，就算以后有可能迎娶，那也只会是纳妾，更何况如今是荣子安主动邀请夏清菡的，这么说来，成了事，夏清菡正妻的地位是少不了的，这么想着于是穆染染劝慰夏清菡道。 “表姐，如果荣子安真对你有意的话，他日迎娶时你必定是正妻之位，就算初晴和荣子安有个什么关系，她终究也只会是个妾，你大她小，你还怕她做什么。只管放宽了心，姻缘到时，挡也挡不住，还不如顺其天意，看事态的自我发展，现在想这么多也是徒劳无功，自取烦恼罢了。” 穆染染分析的很认真，她想着人间之国和天上应该也是没什么区别的，天上好些个天家子孙妻妾成群，也没见着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人间也是这样，只要是正妻的地位，那就有保障了。 夏清菡听着穆染染的话，看着她眼里有一丝哀伤：“原来染染也是这么想的。”她语气里颇有一番失望，夏清菡在心里自嘲，生在这样的朝代，男子妻妾成群早已经司空见惯，就算是她的父亲母亲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嫁人一定要做正妻，不能为妾。今日穆染染也这么分析，只是……夏清菡心里苦涩，她知道自己的一些想法是不合理的，但是还是依旧期待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染染，你有没有想过，不和人争的生活，你难道不觉得在很多女人中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是件很痛苦无奈的事情吗？爱一个人也许你会真的为他卑微到尘埃里去，但是如果不是出自真心的喜爱，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夏清菡书看的多，思考的多，于是在这个俗世里，她虽为中规中矩的女子，但是她的好些思想却已经跳出了被圈定的条条框框，这些话在别人面前她万万是不会说的，但是因为是穆染染，所以她说的出口，因为穆染染在她的眼里就已经是拥有了所谓‘自由’的人，活的随心随意，不受世俗的拘束。 穆染染愣了愣，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夏清菡说出这么不符合她形象和脾气的话，要知道在穆染染的心里，夏清菡就是懂事的不能再懂事，规矩的不能再规矩的好孩子。她以为对于夏清菡这种人来说就是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可以说的上是打破世俗的观点。 “你说的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没有喜欢过人。现在这个社会里，男子妻妾成群很普遍，你要是想找一个一心一意只和你过日子的人，我觉得很难，毕竟像我父亲这样的人不多。” 穆染染这么说着，对穆清渊多了几分同情，以前她以为是穆清渊惧内才没有娶其他的人，后来她渐渐的看明白，穆清渊娶柳如兰其实都不是他愿意的，他真正喜欢的人是穆静儿的母亲，自从穆静儿母亲去世之后，他便一直没有纳妾，只是丞相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他这才勉强的娶了柳如兰，这么说起来，他对柳如兰是有亏欠心里，所以这些年才这么让着柳如兰。 “我也就说说罢了，这种事情本就离经叛道，我也就和你讲，这样的想法我还是放在心里，不语不理，因为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夏清菡鬓角的乱发被飞吹起，她伸手将发丝缕到耳后，和穆染染说着话，神情恬静而美好。 穆染染的心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生长在了心里，但是再去寻找时却又再也看不见。她没有夏清菡考虑的那么多，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她也不屑考虑，虽然她也知道穆清渊也在为自己物色嫁人的对象，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在她看来，嫁人不嫁人，日子都一样，只是换了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罢了，她依旧可以欢快的折腾。 小狐狸是不懂情字一事的纠结和复杂，所以此时的她想的也就太过肤浅和表面。 “离经叛道。”穆染染重复了夏清菡的话，好一阵继续开口：“其实也并不是不可能啊。”在天上，虽然有天家子弟和很多大仙有妾侍，但是很多仙人，特别是散仙他们基本上都是一双人出没的，所以如果用心寻找的话，在楚都也是应该能够找到愿意一生只守护一人的男人存在。 “你可以先和荣子安见见，看他有什么话要说，印象好就可以考虑后续发展，印象不好我们可以在考虑别的对象，见面又不是说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穆染染怎么想的于是也就怎么说了，她觉得夏清菡有些杞人忧天，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担心初晴的事情为时过早。 俩人走过湖畔，走过沥青石板的街巷，走过古城桥，经过闹市和红袖招，最后来到了清风楼。夏清菡之前没来过这里，小心的跟着穆染染她们走了进去。 小二看到穆染染顿时热情的不得了，一是认识穆染染，昨日的蹴鞠比赛，穆染染可谓是风头出尽，二是穆染染上次和王祈来过一次，这清风楼里没有不认识王祈的，上次王祈那么伺候穆染染，所以清风楼里的小二自然认为穆染染的身份不一般，于是在一见到穆染染的时候便热情的过来接待。 “我们是过来找人的。” “可是王祈公子今日没来。”小二有些欲语还休，想起昨日众人冷落王祈的场面，他就不忍心说出来。昨日王祈来用餐，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坐到了一楼，还是上次和穆染染坐过的位置，他像往常一样点了菜，好久之后才发现，以他为中心，他周身五米之内没有一个人，而且清风楼里其他的客人，看也不看他，很不待见。 王祈心里有气，在看到有人拿眼睛不屑的看他时，他愤怒了，于是揍了那人一顿就气冲冲的回了家，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到清风楼里来。 小二自然是以为穆染染要等的人是王祈，哪里知道穆染染笑着摇摇头：“不是等王祈，有没有一位叫荣子安的客人在这里订了包间？” “原来公子是要找荣公子。”小二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然后带着穆染染往楼上走去。 楚轻鸿站在清风楼上，面对着窗户，看着身下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车马人流，心里想着的是昨日楚一送来的关于夏清菡的资料。很平凡的资料，平凡到普通，楚轻鸿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他却连续失眠了多日。想到昨晚，楚轻鸿的心里有无奈有恼怒，他还是睡着了，还是再一次的历经了梦里的场景，也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 这一切是在预示着什么吗？为什么他会做这个梦，一梦便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