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女人抬起头，稳住呼吸，咳嗽才慢慢的没有那么剧烈。她伸出如枯槁般的双手，十几厘米的指甲又长又脏。 她理了理遮在脸上的白发，一张瘦削却又熟悉的脸，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袁丽！” 柳勇和聂峥同声惊呼。 “婆婆！” 红姨听见柳勇他们的惊呼声，忍住脸上的伤痛跑了过来。 当她看见白发女人那张熟悉的脸，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认识我？”白发女人疑惑的问：“没想到啊！我袁丽不见天日二十年了，居然还有小辈认出我来。” 她见聂峥几人都不说话，又自言自语道：“我姐姐呢！她不是说永远不放我出去吗？呵呵，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奉命来取我性命的。来吧！别犹豫，我等这一天有二十年了。” 白发女人一脸平静，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等着生命中最后一刻的到来。 “你姐姐是谁？”柳勇稚嫩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显得有点突兀，不协调。 “哦！哪来的帅哥儿。”白发女人诧异的睁开眼睛，循声看向柳勇：“我姐姐就是这儿的主人，耶律凤黎。” “耶律凤黎？”聂峥与柳勇、红姨交换了一下颜色。 难道外面的那个袁丽是假的？几人同时想到一种可能。 聂峥没有说话，他纵身跃进地牢，手指搭在白发女人的手腕上。见她又有咳嗽之意，连忙从身上拿出药伯的圣药，喂到了白发女人的口中。 待白发女人服下药，聂峥伸手抱着她走了出来。 柳勇又查探了一番，确定地牢里再没有忽略的地方，才与聂峥一起出去。 “把老鸨带下来。”聂峥将白发女人放在椅子上，对着护卫吩咐。 护卫一纵身，跳上了顶楼，提着老鸨袁丽跳了下来。 柳勇看看老鸨袁丽错开的颌骨，就忍不住好笑。 聂峥手指微动，老鸨袁丽那颌骨就恢复了正常。 “耶律凤黎，你也有今天！”白发女人看着老鸨袁丽的狼狈像，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袁丽，你以为你出来了就赢了吗？没有！我已经杀了你的丈夫全家，你的儿子也是死在我的手里，就算是你的媳妇和孙子也得乖乖的为我接客。哈哈哈哈！你的孙子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做一个正常人，他将永生永世活在屈辱里。” 老鸨袁丽，不，应该叫她耶律凤黎，看着白发女人的眼睛接近癫狂： “哈哈哈哈！你容颜已老，夜景早就不知道投生到哪里去了。你永远见不到他了！” “什么？景郎死了，儿子也不在了。”袁丽觉得心中闷痛，一股腥甜的血液从口中喷出，染红了垂在脸上的长发。 她的脸上两行清泪流出，模糊了双眼：“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认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你的姐姐哦！哈哈哈哈……”耶律凤黎一阵狂笑，仿佛她不是阶下囚，还是高高在上的春香楼老鸨。 “姐姐？不，你不是我姐姐。不是！”袁丽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决绝的怒意：“我的姐姐不可能是契丹人。” 红姨踌躇不定的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夜景的奶奶，自己的婆婆。 “闭嘴！”聂峥一耳光跟耶律凤黎扇过去，将她打昏在地。 其实，不用多说，他已然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耶律凤黎肯定是灭夜家庄的凶手。只这一条就足够她死千百次了。 “将她们都带走！”聂峥吩咐着。 “火油倒好了吗？马上把春香楼给我烧了！”柳勇循问。 “七郎，按你的要求都安排好了。”聂峥朝护卫们点点头，几百个护卫，手中都多了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 红姨一看这架势，慌了。她拦在柳勇面前，跪求道：“小少爷，不能烧啊！小鱼和夜鳞他们还在后院呢！” “红姨，没事。他们已经被救 走了。”柳勇解释着。 “不！没有。他们没有走。今晚耶律浮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带着人守在小院。小鱼他们没有机会逃走的。” 红姨都快要急疯了，她在二楼“影”字号客房，刚好可以看见小院的动静。耶律浮山带着四个黑衣人走到院子时，刚好被他看见了。有耶律浮山在那儿守着，谁能救走小孩们。 “你们先将春香楼围起来。”聂峥对着护卫吩咐，回头看着红姨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是不放心吗？随我们去后院看看吧！” 护卫们护在柳勇、聂峥和红姨身后，一起出了春香楼后门。 夜色中的后院，异常的安静。围在院坝周围的栅栏，已经成了一块块碎片。在火把忽明忽暗的映照下，草棚中似有鬼影喧嚣。 如果是平日里，红姨肯定害怕得不敢进院子。今天，她迫切的想知道小鱼和夜鳞的安危，就顾不上害怕了。 红姨夺过一个护卫手中的火把，快步走到草棚，借着火光一看，差点把她吓过半死。 草棚里躺着几个人，火把从每个人脸上照过去：大牛、耶律浮山、四个黑衣人。他们都面色沉静，身上也没有伤痕，仿佛只是睡去了一样。 可能是耶律浮山一直从事情报活动，他对危险的直觉都很准。 今天晚上，他怕跑了后院的一窝孩子，亲自带着暗卫过来带人。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琅琊阁勇士如天神下凡，挥手间就将耶律浮山几人的脖子扭断了。 小鱼、夜鳞和那些孩子们，全部都被及时安全的转移。 柳勇手一挥，大声下令：“扔出火把，烧了这个肮脏的地方！” 顿时，几百根浇了火油的火把，点燃了浇了火油的春香楼。 火油助燃，火借风势，大火越烧越旺，红了半边天，整个常州府都被这熊熊烈火照亮了。 “走水了！走水了！”离得近的人从家里冲出来，手里提着装满水的水桶，就要过来灭火。 不过当他们借着火光，看见那一个个凶神恶煞，蒙着脸的护卫时，都停下了脚步。有的人怕惹火烧身，连自家的水桶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这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歇，常州府第一楼春香楼，一夜之间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