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男子果真将手放开。
姜玲珑在大声呼救和小声应答之间,斟酌一下,选了后者。毕竟可能在帐外兵士赶到前,她这一呼救会把自己给呜呼了的概率很高。而眼前这人,似乎对她只有好奇,没有敌意。她听不出来者口音,想着总不会是谷悍士兵孤身擅闯敌营,便猜想是霖国人甚至或许是营内某个不相熟的人。
“我是你们副帅夫人。”她故意如此回答,去瞧他眼色。
那人不为所动。
“……你可认识洛依依?”
“认识,”姜玲珑面露困惑,没想到他有此问,“她是我娘。”
那黑衣人神色明显动摇。他又盯着她看了几眼,像是确保自己已将她的模样细细记下,才拿出蒙汗布,迷晕了她,匆匆离开帐子。
姜玲珑早晨醒来,若不是因为感到些许头疼,定会以为昨晚是一场瞎梦。她不知道要不要和邝毓讲,想想自己的娘亲和军务无关,似乎不该打扰。又觉得偌大一个兵营有人闯入自己帐内却无人察觉,似是不妥。安全起见,她还是去找了邝毓,得知副帅在主帅营内,便朝那边去,得了通传,一入营就看见他俩拿着一副画像在说些什么。
画中人身形与见弥类似,也属消瘦,看起来却应比见弥高些,骨架更大,锋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人我认识。”她不自觉说,那两人便齐齐回头望她,而她心里漾出一丝不安,“他昨夜来过我帐里……”
果然,那两张脸瞬时不约而同沉了下来。
“昨夜有人闯你帐内,怎么你不一早告诉我?”邝毓忧心,“他去你帐中作甚?”
“他来……”姜玲珑一时不知这么讲清,“向我寻人,可能。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走了。我本想喊人,但他将我迷晕,我就睡过去了……”
她看看邝毓,又瞧瞧梁以安,两人脸色告诉她,她可能捅了篓子,回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确定他之后就走了,没有做其他事?你帐里可有丢了什么东西?”
姜玲珑摇摇头,回说没有,又问,“此人是谁?我看他不像恶人。”
“是不是恶人倒不清楚。”梁以安将画像对着姜玲珑展开,示意她仔细瞧瞧。
她瞧过人身,目光再移向落款处,背脊一凉。
她又转向邝毓确认。对方点了点头。
“若真是此人夜闯旭阳兵营如入无人之境,那该比我们想象得更难以应付。”梁以安皱了眉心。他知道邝毓武艺超群,但即便是他,也不会冒险独自夜闯谷悍兵营。他一时无言。
三人面色各异,却都算不上好看,营帐内片刻静默,似乎只有那画像落款处隐隐发着嘲笑之声。
姜玲珑努力在记忆中寻找这落款上的信息。
而这幅让人愁眼的丹青,所画之人不过寥寥四字——谷悍司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