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毓这几日也忙得没有时间来见见姜玲珑,数千名伏魔军的资料他要一一核实,陆涛进了天牢,他手中的兵尽数都由他暂管。张启明也时不时来找他麻烦。
字面意义上那种麻烦。
那日张启明带着兵一路上山往无事宫赶,他集结人马花了些时间,等到达翠峦殿外时,里面已经差不多到了收场的时候。他就见着这个射声校尉带着一对母子模样的人在和陆都尉对质。
哦,陆涛果然有诈。
他原本连宫墙外面的门都没进,里面被伏魔军和一顺溜到底的洛河士兵塞得水泄不通,只见那些倒下的士兵身上有箭伤,大多伤在胳膊或小腿,有些不凑巧的就是插在了腚上,明明都并非重伤,怎么这些人都倒地不起了呢?他就近拖了个人来,才发现,这家话是插着箭睡着了。
广场上,陆涛开始坦白。
如此精彩真相大白的时候,这些人竟然一个个都睡着了!
他当即反应过来是射声营干的好事。
这不,这些日子一有空就盯着邝毓,问他讨要这种可以涂在兵刃上的蒙汗药,顺便与他吵闹两句,责怪他偷偷出城救人,还骗大伙儿是感染风寒,在帐里歇着。更主要的是,邝校尉可是和他的偶像野郎官打了一场漂亮的配合。张启明心里吃味,老觉得如果不是邝毓,那日就应该是自己威风凛凛地站在野郎官身边,带着一对母子上前作证了。
为何野郎官这么信赖邝校尉呢。难道就因为他从前是三公子麾下先锋,所以两人跟热络一些?
他追着邝毓问东问西,将一个稳重的将领逼得哭笑不得。
“他不是信我才由我去的。”邝毓将卤肉和一大碗酒推去张启明跟前,“正是因为信不过我,才让我出城办事。”为了让张启明喝酒,他自己先饮一口,“不然,在翠峦殿伏击陆涛的,本该是我。”
司贤早前洞悉了姜玲珑燕窝盅的古怪,知道他们俩通过燕窝盅传递信息,便亲自去找了邝毓。
两人之间虽有隔阂,但平乱护主的目标却是一致。司贤见识过邝毓身手,与他合作,且不说胜算,至少赢得会漂亮些。姜玲珑定不希望是严刑拷打而来的供词。她要所有人见证王族罪证,要在大伙儿面前拆太后和丞相的台。邝毓在晋绥属于生脸,有了他才能实现。
他堂堂野郎官,本可以先斩后奏,处理得干干净净,却为了玲珑不怕麻烦,甚至愿意和瞧不上眼的前妹夫通力协作。
“你可别太喜欢珑儿了。”
邝毓走时,意味深长地这么对他说。
司贤便一直堵着一口气。
他在这件事上确实理亏。那日陆涛向珑儿挥刀,旁人不知,他却心里清楚,他手上的劲,是冲着捏碎陆涛脖子去的。如果不是珑儿也在场的话。他分不清自己的心意,对自己有些莫名的厌恶,对姜玲珑有些难言的心虚。原本王上醒了他也该去瞧瞧,可想到他妹妹也在殿里,生怕对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眸子,心虚着迟迟不敢过去。
连邝毓都能看出端倪出言提醒。
他怕自己到头来胜不了理智。
“二哥!”
他心一惊,缓缓回头,已是寻常温润亲和的模样。
“你这么晚不睡,跑这来作甚。”
“你不来找我,我只能来找你了呀。”她身披月光,皎洁出尘,“想和你商量伏魔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