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种人贩子的行当,自然是花钱收人比掳拐要方便得多。前者不会报官,没有那么多首尾需要打点。
掳拐也要挑外城的人,恐怕是即便家人报了失踪,也不好寻。
说明至少菡萏的衙门还是比较干净的。
这种事,若是官商勾结,那她真是放火烧城的心都有了。
估计官进财就是靠着官盐的货船,才能避人耳目这么些年。
毕竟官盐船只的通行令是朝廷特批的。
“桂嬷嬷什么时候来?”她也起来洗漱,将头发松松散散地往颈后一系。清丽高洁,气质出尘。
“核桃姐,”杏子看得眼睛都直了,“你昨天说要去花组,我还不信。你这完全可以去风组啊,到时候我们来当你的小丫鬟。”
当小丫鬟好,伺候的是女人,虽然低贱但总比她在月组里,到时不知被卖给哪个男人好。
出得起买风组姐姐们的,一定都是富贵人家。买他们月组的,可就说不准了。
姜玲珑笑呵呵地擦了脸,“你们也可以的。进个花组而已。有什么难的。”她说着就拿了些脂粉给红枣扑了些。她没有去遮盖她脸上的雀斑,而是打了一圈柔和的若有似无的粉晕,和着她脸上的雀斑,看着就像少女在害羞一般,真的因为雀斑而显得年纪小,很纯真。
那些老鸨和变态到过来把人当货物买卖的客人们,不就是好各种口味么。先让眉姨满意了,改善居住条件再说。
红枣拿着铜镜一脸不可置信。
她左看右看,又去问杏子,“杏子姐,你帮我看看,我真长这样吗?”
杏子猛点头,拉着红枣的手,“娇俏可人!好看!好看!”
姜玲珑倒是有些意外,这杏子说话并不粗鲁,倒不像常在田里干粗活的。
“杏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姜玲珑忍不住问,边问,边往手里混着胭脂和滑石粉。
这个大通铺里虽然东西都共用,但给的物品还算齐全。
到底是天香楼来的。
“我爹是屠户,我上头有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弟弟,我是老三。”
按理说,屠户不该生活拮据到要卖女儿的程度。
“你家可有人在读书?”
杏子摇头,“没有的,我爹哪舍得花那钱。但是我娘偷偷拿她给人缝衣服的钱给我二哥私下请了教书先生,一周一天的课,去人家先生家的院子里听讲,很多孩子一起的。我哥有时候会带着我。那先生也不介意。”
昨夜这两个姑娘说话还有些拘谨,可现在似乎却放松下来。跟着姜玲珑身边讲话,杏子说起她娘亲和二哥的时候,嘴角还微微地上扬了一下。
看起来她很喜欢她娘和二哥。不知道她爹卖人的时候,那两人在干什么。
姜玲珑没问。不就二哥吗。她也有。她三位哥哥,随便哪个,要是知道她现在在一条人贩子的船上,大哥可能会起兵,二哥会搞暗杀,三哥估计直接冲过来砍人。
想到这,她也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惊为天人,两个姑娘在此看傻了眼。
“你们说桂嬷嬷要教课。”姜玲珑没管她们的眼神,手上将混了滑石粉的脂粉抹在杏子脸上,“她要教什么?”
“还有什么。”杏子脸一红,垂眸回答,“就是怎么讨男人欢心,怎么伺候男人呗。”
“还有怎么和男子敦伦。”边上的红枣破天荒地补充。一句说完,脸更是白里透红,羞得不行。“我,我是核桃姐问了,我才,才说的。”
话音刚落,舱门口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就压了过来。
桂嬷嬷冷着脸,没有音调地在门口催促,“都麻利点过来。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