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空荡的院子里,一扇扇门内无动于衷。
“官进财做的事,我们都可以为你做主!难道你不想替你亡夫报仇,不想见一见你的儿子吗?”
邝毓将吴钊榭的胳膊和下巴卸了,让他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连绑都懒得绑。
如果不是面对这样一群有特殊遭遇的女子,如果今日没有姜玲珑而是他带人前来相救,恐怕他会直接命手下侍卫开门将门中的女子们一一带出。
而眼前姜玲珑所表现出的对当事人的莫大善意和对吴钊榭的憎恶与恨意,都那么地显而易见。
这些女子被人控制被人摆布惯了,若是能循循善诱地引出来,总比简单粗暴地一个个接出来要好很多。
此刻,他很感激,老天爷将这个姑娘送到自己身边。
她洞悉人心,她说她看得出谁在说谎,谁在掩饰,多是由于她常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她理解人,所以懂得人。她被人所害,却始终救人爱人。
所以他不会再让她为难,再叫她经历本不该她经历的刀光剑影。
这几乎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
她莽撞地往前冲,他适时地去收尾。她不惧他的手段,他保护她的良善。
邝毓的思绪飞快而过,就听见几近沉郁的空气里,突然响了一道抽栓的声音。
门栓一抽,有道门露出了一条缝。
接着,门内露出了半张脸。
那人隔着门缝打量,终于怯生生地朝姜玲珑开口,“我是。”
姜玲珑一喜,刚要迈步,想了想,又收回了脚,先问她,“我能过来吗?我一个人来,行吗?”
那人盯着持刀的邝毓和地上的吴钊榭,确认他真的无法动弹之后,朝姜玲珑点了点头。
姜玲珑提着裙子就一下钻进了那人屋中。
屋内先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人的抽泣,没一会儿,便成了嚎啕恸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裹挟了忍耐许久的委屈和不甘,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终于见着一丝光明,从绝望中重新出生一般。
许久,屋内再次回复平静,姜玲珑紧紧牵着以为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邱蓉的脸上已经烙上了习惯性的惊恐,虽如惊弓之鸟,却仍看得出她模样姣好。
“是好人来的,带我们回去的。”她跟在姜玲珑身侧,距离吴钊榭与邝毓越近,她越避开视线不去瞧他们,她的声音不大,混着仍旧难以置信却又忍不住激动的颤抖,朝着那些门里的其他人说,“我们能回去了。”
那些房门被一扇接着一扇,异常缓慢地从里拉开。一扇,两扇,紧接着五扇六扇。
邱蓉指着其中一扇没开的朝姜玲珑说,“芙蓉受伤了,这些天都躺着,下不了床。”
她们便又携手去了芙蓉的房门口,邱蓉轻轻将门推开,她先进去,片刻后抹着眼泪,又出来带姜玲珑。
邝毓将吴钊榭踢去院门底下的花坛边,尽量让他在她们的视线之内却又离得很远,不构成任何威胁。
他以前没有,但现在却有极大的耐心做这件事。
人生际遇,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