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珑注意到这些称谓,心里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
吴钊榭喜欢人妻人母,芙蓉一定嫁了人有了孩子的,小丫却喊她赵小姐。
“可是我们回去才发现,赵小姐的夫家根本不愿意认她,知道她是从那艘船上下来的之后,连孩子都抢了不给她抱,不让她见,当天就写了休书将她休弃赶出了府。”
张小丫义愤填膺,接着说道,“王小姐也是,虽然她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家里人还是显得态度很古怪。她原本都定了亲的,结果亲家找了稳婆来说要验身。”
“士可杀,不可辱!”一直安静在边上有些抽泣的王萍突然激动,“他们凭什么说验身就验身,我又不是一件货物,售出之前还要验货!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我爹我娘都不信我!”
她说完喘了一口大气,面色涨得通红,眼泪几近夺眶又生生被她忍下。
“王小姐一气之下就带着我和赵小姐一起回了菡萏,想要找遣云山庄帮忙。”张小丫说起这些来显露出疲惫和无奈,“王小姐的婚事被人拒了,赵小姐更是无处诉苦,我们去了菡萏找上次和你们落脚的那家客栈,客栈掌柜让我们去天香楼,找一位叫长柳的姑娘。”
原来长柳是被派去天香楼了。
所以天香楼现在于菡萏而言,就是绮罗坊于霖羡。
“天香楼易主了,他们说现在归遣云山庄打理,长柳姑娘是里面的掌柜,她说楼里以前做皮肉生意的姑娘想要离开的都还了卖身契,留下的那些也不做这种生意了,只是卖艺而已。”张小丫继续说道,“我们去了才发现,好多姐妹船上的姐妹都在那儿,全是为了找庄主和夫人您,帮忙讨回公道和清白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些事莫说不可告官,就算可以,也不会有姑娘愿意开堂审理,公开在人前出丑的。
这是她们心里的一根刺。扎刺的却是她们最亲近信赖的家人。
人言可畏,让人胆寒。
而人性之恶,经不起试探。
恶意比善意更具煽动性,而小小的恶意和猜忌往往比平凡的善意来得更隐蔽。
善意大多数时候都是赤裸裸的。
而恶意通常会被各种教条、信念、世俗观念所扭曲,美化。
一如那户请了稳婆的亲家,和王萍她默许亲家验身的父母。一个可以说为了稳妥放心,另一个可以说为了女儿将来打算,消除夫家怀疑。乍听起来都是合情合理的说辞。可细细品过才会发现,这些粉饰良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本质上是对王萍的一种恶意中伤。
就像她说的,她不是货物,为什么没人信她还要拿验身来羞辱。
因为这些合情合理的说辞底下,就露着一张丑陋的嘴脸。它诉说着自己的卑鄙,堂而皇之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把女子当人来尊重,来对待。
“长柳姑娘安排了人手,把我们这些人都送来王都了,她说我们来找您,您一定会帮助我们,为我们出头的。”
姜玲珑这才去看粱书言。
“我昨天刚得了行宫,你们邝家的人就把她们都送来了。统共四十六个,这两个说和你认识,我就只带了她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