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毓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见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拦着这位主子,阻止他下地去夫人房间的步伐。
他当时给的理由是,伤口刚包扎好,若是不好好养着再发热再裂开,稍候夫人有什么事,主子您哪有体力照顾她。
于是好说歹说,又将这几日以来各处的伤亡情况做了汇报,硬是拖着他,只让他动嘴,不让人有半个动作。
于是当夜,无事可做的邝毓就将见弥差走,顺便把余家村的恩给报上。
本来只要种两百棵的防汛林,他一声令下,从全国各处调了五百棵旱柳过去,趁着见弥因此上午忙到脚不沾地,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找姜玲珑去了。
见到本人,邝毓才知见弥口中“夫人受了点伤,正在屋里歇息”是有多么信口雌黄。
她倒不至于奄奄一息,却一直虚弱地昏昏沉沉地睡着,连察觉他进门,都是指极其些微地皱了下眉,丝毫没有醒来的态势。
所以当见过顾青崖,见过泰安之后,邝毓的脾气已经降至冰点,基本处在生人勿近的状态里。
他给她金簪是以防不时之需,不是让她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的。
走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她说会没事很快回来的。
结果竟是带着殷实菅给的贯穿伤,还肆无忌惮出城寻他。
邝毓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再次进入姜玲珑的卧房,将门从里拴上,一屁股坐去她的床沿边。
一张小脸惨白,伤口的疼痛使她一直微微蹙眉,顾青崖说她伤口撕裂,有些感染,正发着热。
“为什么要替他挡剑。”
“为什么要勉强来找我。”
他的火气在她面前只有化成声声低喃,又恨又怜,心痛不已。
“你在想什么啊。”
“再活一次,还要这样为了别人虚度和浪费吗。”
他弯腰俯身,不顾背上伤口的牵扯,将头埋在她的枕边,“你这伤,该多痛啊。”
“邝庄主啊。”
头顶上传来一句年轻男声,邝毓起来抬头去看,就见薛安揭了兩块瓦,正从外面探头朝他说话,在他身边,司峥和司晃也先后伸了脑袋过来同他招了招手,算打了招呼。
这三个人,既担心姜玲珑伤势又害怕打扰她休息,结果司峥司晃不约而同赖上薛安,三个人就坐在人房顶上开个小瓦缝往里偷看。
“你们夫妇好像啊。”
此时薛安笑眯眯地对邝毓说,“殿下也说过,她这身上就一个伤口都这么疼,庄主你该有多痛啊,她一直在难过,不知道你这一路是这么负伤还能走这么远的。”
“但我好奇的是,庄主你是怎么在这种极端状态之下,还能一击将狼群都毙命的?我看现场,猜不到你的招式。”
“诶,你别动气啊,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歇几日自然会恢复的。我这儿整天看着,心里门清。”
不知为何,薛安的那句吉人自有天相,将邝毓心里的阴霾扫去大半。
是啊,她向来吉人自有天相。
不必担心。连太医院院长都在。都会好起来的。
连一个认识才几月的刺客都如此笃定,自己又有什么好不去乐观地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