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秀眉略挑,心突然向下猛得一沉,只静静地看着姼儿不说话。
姼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灵儿的手不松开,“灵儿,我这儿有银两,虽然不多,你拿着帮我去跟内监通融通融好不好?肖氏虽与我不睦,可她与你过往无任何瓜葛,不会为难于你。”
她见灵儿并没有任何反应,又赶紧补了一句,“反正…反正你尚制局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听命于主子们,每日还要辛苦做样式…再或者,你直接替我去肖氏那儿,就说,就说我身体不适,尚制局那边我帮你请假…”,
灵儿慢慢把手抽离,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满月,今日的月亮,显得如此的清冷和遗世独立,果然要像它这样一般抽离于世俗才可以保全自己的并没有那么容易付诸的信任,她复又开口,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温度,
“分房何等重要,各人各处各司其职,且不论内监那儿可不可以或者接不接受这样的调换,那肖氏既然点名要你,你又能这样躲几天?万一再被她揪到我们善自替换,参到皇后娘娘那边,又该怎么办?”
姼儿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满满暗淡了下去,换成两行清泪,“是…是我糊涂了…”
灵儿转身回到姼儿身边,盯着她晶亮的眸子,“你现在能做的,只一个字,忍!肖氏跋扈张扬,尚未册封就参与六宫分房事宜,在六宫典级大人们面前耍了好大的威风,我看传到皇后娘娘耳中也未必会好听,原是她为了打压你心急了些,你且耐心忍耐着,等她父亲这阵风一过,定会有人在皇后娘娘面前吹皇后娘娘想要的风儿…”
姼儿听闻后,默默点了点头,只是眼泪混杂着委屈和恐惧仍一刻不停地流着。
第二天天刚微亮,姼儿就起床收拾了一下,去肖氏房中服侍了,灵儿听着姼儿那一声声的叹息,心里想着她昨日说的那些话,竟直截了当地要把自己推到肖氏那儿来保全自己。
虽说自己与肖氏毫无瓜葛,但凭她那个嚣张的气焰,自己和姼儿换就是摆明了要和她作对,更何况这件事儿本身就有违宫规,于公于私,哪怕是肖氏盛怒之下把自己打死都不为过…
灵儿眉头紧蹙,心里却还想着为姼儿开脱,她尚且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仕家小女而已,所以只是因为她太害怕了所以慌不择言了吧?
然而这话实实在在是伤了自己的心,灵儿从床上坐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左右这些总归是于大计无益的,现在她唯一的路就是在尚制局站稳脚跟,再去筹谋下一步。
入选尚制局的宫女并不十分多,在外人看来,能入选的都是经过典制大人亲自挑选的有天禀的人,竟给这些入选尚制局的宫女们凭添了份神秘的色彩。
可只有灵儿自己知道,于她来说,自己的针织制造并不算是最好的,反而在礼仪规矩上面更为出挑,没能进各宫中侍奉,着实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哎…你好幸运啊,分到了尚宫局,若能再派到御前去,凭你这姿色…前途不可估量啊…”
窗外的喧闹引起了灵儿的注意,她抬手轻轻推开一点点窗,好听得更清楚一些。
“哎呦…你轻声点,就这我已经把我母家给的体己全送了,如今只等我母家再凑出银两给我送过来,想到御前一次啊,最少啊要这个数呢……”
“……”
那两个小宫女已然出了院落,再也听不到她们说的话。
灵儿轻轻把窗子恢复到原样,轻轻地叹息,她早该想到的,天下的乌鸦本就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