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栀颤颤巍巍地从枕下取出一个小金瓶,唇角生生地扯出一丝笑意,“这原是我父亲给他自己准备的,他未曾用到便已经被我…如今,倒是成全了我…多么讽刺…”
杞皱了皱眉头,“这是?”
“王上,如今公主灵和戚沐辰虽不在宫中,但时间也不多了,我过身以后请您把我的被褥都烧了…”,公主栀深深吸了几口气,仿佛每说一句话都撕心裂肺,但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继续说着,
“这孩子既然已经走了,那戚沐辰便不可以知道他的存在,戚沐辰早已疑心于我,若他知道我曾这样守护这个孩子,一定会对李朝遗部更加忌惮。只有我死了…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安心!”
杞目光流转在公主栀的双眸间,看着她眼神中的不可置否,心中生起的疑惑也就有了个答案,“所以,这次袭击公主灵的人并不是你安排的!”
“公主灵死了?”栀讶异于自己听到的,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杞摇了摇头,“前几日有书信传来说他们的队伍在祭天途中被袭击,戚沐辰与公主灵下落不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而就在昨日,戚沐辰独自带军回了凤平,直指李朝遗臣叛乱,圈的圈,禁的禁,杀的杀…”
“果然!”公主栀贝齿紧扣,发干的嘴唇开始不可抑制地抖动,“果然他早就疑心于我,这样急切地连消带打,根本就不会容我们去分辨分毫,李朝旧部是一定保不住了,可是不见得整个朝堂都会跟着他姓戚!”
她突然抬手把药吞进肚子里,快到杞根本来不及去阻止,她按了按杞的手臂,
“只有我死了,戚沐辰才会安心,如今他为了收回兴国而死心塌地地为着公主灵出谋划策,难保他日他不会为了吞并凤平而与公主灵反目,人的心慢慢地都会变大的,贪欲又怎会轻易得到满足?我就等着,我们就等着…”
公主栀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开始有些涣散,“杞…戚沐辰当道,你要小心行事,他所谋划的并非我们所能看到的那些,当年也是他把你和公主灵的事情告诉圣朝王世子予穠,
从而剥离公主灵与圣朝势力的关系,以达成他所想的目的,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者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但我的存在终究是让他如鲠在喉。”
她的泪如同流也流不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杞,仿佛一辈子远远没有看够一般得深情,
“杞,我的王,我走以后请不要为了这个无法出世的孩子悲伤,只要戚沐辰在,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是留不住的,但他也不可以这么白白的没了,我们如今什么筹码也没有,但他戚沐辰的最重要的筹码也仅仅只有圣血而已!”
她面容逐渐变得苍白,几乎是撑得最后一口气,想把她的所知所想一次都说干净,“杞,我的王,你千千万万要记得,凤平只需要一个圣血君主,得圣血者得凤平…待你重新成为真正的王,万万记得为我腹中孩儿报仇…!”
……
院内火光冲天,里面燃着浸染了公主栀鲜血的被褥和衣服,烧尽的黑色灰烬在热气蒸腾下飘起,螺旋飞舞上升到看不见的地方。
一片雪从一旁落下,接着又是一片,两片三片,和黑色灰烬交织缠绕,直到该消失的燃成灰烬,雪花掩盖所有,重新归为洁白一片。
……
“公主栀心结难舒,气郁生急疾,且因其亡前神智不清,致使居所混乱不堪,念在清堂居有妇幼贵人,未免宫中生瘟病,着人第一时间烧了一应贴身物件,并清扫消毒归置其居所。另念在公主栀入宫时日已久,侍奉勤勉,特准许其棺椁归于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