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主栀重重的倒地声和她喉间痛苦的弥留声渐渐衰弱到消失,悬崖之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待到杞回过神来,连混带爬地挪到悬崖边上朝下看去。
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上已经随着余晖的到来聚满了云雾。
哪里还有半点他们的身影…
杞焦灼地盯着缭绕的云雾,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可能的生机。
或许会有一根绳索突然抛上来,或许他们落到了半途的树木之上正企图爬回来,再不然就算是神话中天神派来的神雕也会把他们驼回来的啊…
她是凤平的圣血公主啊,她怎么可能会这样无足轻重地死去,不会,她绝对不会死的!
……
然而,并没有任何奇迹的发生,杞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怒目而变得血丝密布,直到一只冰凉的剑抵在他的脖间。
“公主灵在哪里?”
予穠的剑抵在杞的脖间,他刚从沙场而来,收到戚沐辰的密报以后,他甚至来不及庆祝凯旋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西直门。
然而只看到了颓然在悬崖边的杞和他身边血浸染了整个崖头的公主栀,却不见羽结与灵儿,这让他平白生出了许多恐惧和揣测来。
杞没有回头,继续死死地盯着崖下愈加密布的云雾,声音有着难以名状的嘶哑和无力,“他们没有上来,没了…都没了。”
予穠太阳穴突得一跳,眼神不自主地朝着崖下万丈深渊看去,寂静如斯。
“你!”予穠几尽绝望,愤怒和悲伤让他浑身颤抖,克制住自己想要砍死杞的冲动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气力,予穠用剑锋死死抵着杞的喉头,“若不是看在灵儿对你有情,我便一剑穿喉,记住我不是饶过你,而是让你用残生好好地记住她,好好地为她忏悔!”
予穠收起佩剑,忍住喉间的滞闷,对着随军吩咐,“所有人,跟我到崖下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不找到他们,我们便一日不回北真,一世找不到,便一世不回北真!”
“啊…世子惜!世子惜!”
老妪惊恐的叫声让颓然的杞抬眼向她怀中的锦被看去。
老妪惊恐地跪下,“刚刚还是孩子,突然,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的一张纸符啊,小人…小人就一直小心地抱着,其余的小人一概不知啊,王上。”
杞颤抖着从老妪手上接过符纸,仿佛是有感应一般突然回首向对面眺望…
云雾飘动之间,他仿佛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与这座山正相对的另一座山,那座山的山崖之上稳稳地矗立着一匹骏马,骏马之上的人身披黑披风怀抱着一个小锦被包,似乎刚好是一个婴儿的大小。
“戚沐辰…?”,杞喃喃自语,云雾缭绕让他无法看得真切,恰巧又一片浓雾飘来,彻彻底底挡住了那座山头。
云雾把眼前的光景彻底隔绝,就如同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落幕了一般…
戚沐辰拢了拢披风,小心地帮怀里熟睡的孩子遮挡住山风,牵动缰绳,沿着山路慢慢地走去…
不置可否…就如同对待挚友一般,再如何怜爱她,敬重她,帮助她,包容她,但唯独不可以强迫她认同你的认同,否认她的选择或感受。
毕竟你并不是她,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不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那便不存在绝对的对与错,正与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