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心底的那点傲气,随着话落破心而出。
“因我不会输。”
“嘁——”戚凉争轻笑,似是捧场。
九远瞧着少年清亮坚定的目光,心想:啥也没有,居然还这么嘴硬。
李柏如皱眉微舒,亦笑出声,再抬眸只剩得意,“我也很少输,你可知刚才那人求我什么?”
应织初不语,耐着性子等着。
“他想让我杀一人,与我来说轻而易举,与他却难比登天。”
“李公子潇洒翩翩,不宜杀人。”
李柏如轻笑一声,“我舞刀弄剑确实差点意思,可我也输过,也杀过,所以今天你莫输我,不然我便要你性命……”
话音一落,屋内悄然无声。
她只垂眸听他说完,面色平静,斟酌开口,“猜点数,我若猜错,便算李公子赢。”
李柏如捻着扇坠,温凉光润,等她反悔。
应织初不受其意,轻轻催促,“李公子,可以赌了吗?”
九远吸了口凉气,这少年也太狂妄了,他家公子虽不善骑射,可这骰子还是玩得熟能生巧,毕竟公子喜欢搜集名画,而世子的名声又让想求他办事的人跃跃欲试,久而久之,便成了义赌坊的常客。
他敢这般赌,不是干等着送命吗?
李柏如微微闭目,肯定道:“三点、五点、六点,我赌大。”
应织初点点头,不置可否。
戚凉争扫了眼骰盅,眸里全是她的悲喜,怎料到这家伙能这样抽风,他本等着她认怂,谁知她这般嘴硬。
众人看向应织初,等着她报点数。
她秀眉轻挑,软’唇一勾,“四五六点,李公子输了。”
李柏如忍不住身子前倾,右手去开骰盅,嘴里道:“放肆!你没开就敢说我输……”
骰盅被轻轻揭开,屋内的另外三人都好奇地去瞧。
九远指着骰子,叹道:“四点、五点、六点!真的是四五六哎!公子你输……”
李柏如盯着骰子,微微一愣。
他率先回过神,道:“不可能,再来!”说罢便去摇骰子。
应织初眼里闪过冷色,却不阻止他。
她怜悯地看着李柏如,心中暗叹:您这捏不动大石头,便欺负小蚂蚁的姿态,真是有世家风范。
怎的,是不相信她会赢,还是根本没想让她赢?
李柏如亲自摇了几十圈,盯着应织初,煞有介事许诺,“你若再猜对,那幅画,我便送你。”
他指着案上扔的锦盒。
九远惊道:“公子,那是您刚赢的,怎么能……”
李柏如呵道:“闭嘴!”
应织初轻叹一声,看都未看一眼他所指之物。
“四五六点。”
她报完,李柏如便笑了,怎么可能还是这个点数,看来这少年只会蒙罢了。
他松开抓着骰盅的手,轻轻靠在椅背上,刚才确实冲动了,还压上了价值不菲的名画,李柏如淡淡摇头。
一时,没人去开骰盅。
九远观着众人眼色,见这白衣少年亦未自辩,不知为何心下升起同情,他便大着胆子去开骰盅。
倘若这少年真输了,可是要输掉性命。
自己这般自作主张,虽会惹公子生气,但总归是让人死的瞑目罢了。
骰盅要揭开时,应织初便娇俏一笑,嘴角的梨涡明媚动人。
李柏如顺着九远的动作,低头看之,片刻后,眉眼越发凝重。
竟然,还是那个点数。
四点、五点、六点。
他心下一惊,忍不住去看少年,怎么可能?
而应织初也侧目瞧他。
半晌后,她轻问,“李公子,还赌吗?”
只是一声询问,李柏如脸色却莫名红了起来,他错开目光,轻哼一声。
九远尴尬地瞧着少爷,一时也不知如何收场。
他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蒙对了。
少爷好像不开心,毕竟连输两局一年也没有两次。
“李公子若不赌,这画我可要抱走了。”她未做客套,理所应当地去抱锦盒。
李柏如只瞪她一眼,却开不了口阻拦。
戚凉争望着她一脸贪财满足的模样,抬手弹在她脑门。
“这回可开心了?”
拿着欠钱之说,今日诓她出来,本是一脸闷闷不乐,现下才看她露出真实笑意。
“多谢公子呀。”应织初笑得眉眼弯成月牙,冲戚凉争作揖。
自然开心。
李柏如随之冷笑,“戚兄可真是收了个好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