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织初也不计较,继续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以前见过《山水知女图》的,并不是我偷的这幅。”
她心虚地摸摸鼻子,果然戚凉争眯起了眸子。
发现自己偷的画是假的,却隐下不提?
呵,有点意思。
“你为什么说是假的,真画与假画的区别是?”少年问道。
应织初回忆起儿时糗事,轻声道:“真画……上面留有猫爪印,还是染墨的猫印。”
她一语说完便不想补充,桃花凝眸不解。
戚凉争却听懂了大概,“莫非,向之易曾将画借给了梁大人观摩?”
“嗯,我那时顽皮嘛,不小心将母亲养的猫带入了书房……总而言之,我见过真画,记忆深刻的。”
为着那事儿,她晚上饭都被罚没了,还跪了大半夜。
能记不住么?
戚凉争仿佛猜到了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颤肩轻笑。
眉眼间的嘲笑,肆无忌惮。
应织初咬着唇,逼自己沉下心接着说:“所以,我想大师言外之意,其实是李柏如拿到的从一开始便是假画,所以被偷走的那幅亦是假画。那么真画嘛,一定是在方丈手中了!对吧,离岸师父?”
久久不言的离岸,看向应织初,“姑娘,你是谁人,梁尚书是你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之人,自然不敢高攀梁大人。师父只说,我说的对吧?向之易有两幅画,真画交给了方丈,假画他送给了李柏如。”
离岸不语。
应织初却笑了,“你可以出家人打个诳语的,大不了我们再去问李柏如呀。只要这事是真的,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且,”看了戚凉争一眼,又道,“戚大人也可以派鹰卫搜查这间屋子,甚至是搜查金钟寺。可那样的画,匿画之事就会变得人尽皆知。”
如果无尤方丈能料定即将发生的一切,一定是将真画交给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保管。
这也是为什么,搜查无尤禅房空手无归的结果。
离岸脸上浮现纠色,挣扎道:“咳咳,我不能辜负师父的嘱托。”
少女直视他,正色道:“为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无尤大师已经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你若再守中不言,便是拿整个金钟寺在开玩笑!你确定,要这样做么?”
眸光瞥了戚凉争一眼,少女接着哄劝,“离岸师父,将画交出来吧,方丈在天有灵是不会责怪你的。我今日来的这般巧,正赶上戚大人在这里……”
少年看向她,一副“我在这里又如何”的表情。
离岸亦是不解,看着她。
少女挑起蛾眉,好兴致道:“多好的甩锅机会呀。只要你把画拱手送给他,再也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整个金钟寺便可以转危为安了,你说呢?”
少年轻嘁一声,却没回击。
离岸沉吟片刻,摇头叹气。
“女施主,你稍等片刻。”
和尚起身,至一旁的软塌内侧开始翻找。
不知是寻到了暗门还是机关什么的,只能啪嗒一声。
隐隐开启一个暗格。
离岸拿出一幅包在锦布里的卷轴交到了女子手里。
“既然先师临终前将此画的秘密暗喻给女施主,那便是因缘所致。便由女施主妥帖收下这幅画吧。”
应织初看了戚凉争一眼,他亦是点头。
也不推脱,少女接过画卷道谢。
离岸冲着戚凉争行礼,也不再多留他们。
待到三人离开走远后。
他静静地坐在桌前,取出了藏在袖口的毒药瓶。
禅房门又轻轻打开。
“上路吧,你一条命换整个金钟寺平安,有什么好犹豫的?”一陌生男声响起。
离岸没有接话,举起毒瓶饮进。
最后阖眼时,他脑海中划过了少女明眸灼光的模样。
微不可闻一笑,
这金甲城,终究不可黑雾遮天。
少年,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