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他不那么讨厌。”少女微转身子,一脚正好踢在树干上。
动作不大,脑袋却低的深深的,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惊尘瞟了她两眼,却是摇头叹气,“戚凉争这次大祸临头,你呀,还是考虑考虑我三哥,或者……别人吧。他,你是真别惦记了。”
“没有办法了么,皇帝真的舍得杀他?”少女连抛两个疑问。
惊尘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咂嘴道:“好啦好啦,我都饿死了,先吃饭再说,走走走!”
拉着她就往屋内拖。
“喂,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哎呀,吃饭吃饭先,今晚你可算有口福了。”
……
惊尘送应织初回到皇宫后,便独自赶去了飞赴司。
冬月寒夜冷冻,阴湿的地牢更是冷浸入骨。
他迈腿经过间间牢门,听着那些稀苦哀嚎之声,满脸皆是习以为常。
手上提着的酒坛子,倒是发出了晃晃轻响。
估摸着是美酒飘香,勾了不少犯人巴眼眺望。
这阴冷的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若能来上一坛,不,一小碗就成,一碗火烧烈酒下肚,哪里还管这些生死忧愁。
熟练地打开牢门,惊尘看了眼熟睡着的白衣少年。
朝着戚凉争所在的地方找去。
“嘿,小爷本想来关照关照你的,没想到你这摆的比我今晚吃的还丰盛呢。”将酒坛抱在手里,望着那一地的可口佳肴,惊尘夸张地挑起眉毛。
“怎么是你,付追呢?”
戚凉争理所应当地抢过了男子手中坛酒,取下酒塞,便咕咕灌了好几口。
一地菜肴,皆是暗风遵嘱太医的指使,特命人做的药膳,甚至这几日他还送的乐此不彼。
倒是苦了戚凉争。
莫说没一滴酒了,连辛辣都给忌了。
“喂,给我留点啊。”惊尘说着便盘腿席地而坐,正冲着少年方向抱怨道。
待到戚凉争喝痛快了,他才接过酒坛,顿时苦脸,“你可真是给我留‘点’了,估摸这点也就半碗了,唉。
你问我三哥呀,诺,估计在那跪着呢。”
他抬抬下巴,示意男子朝牢窗外北位的方向看去。
“他去了皇宫?”喝了冷酒的少年,苍白脸上渐渐多了两抹潮'红。
“是呀,我三哥今晚被人拒绝了,正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呢。”惊尘将酒坛放在地上,磨搓手掌心,获取一丁点暖意。
“估摸这时候正缠着皇帝诉苦呢。”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戚凉争眯着眼道。
惊尘也不兜圈子,抬眸直视少年,“戚凉争,你认罪吧。”
“呵,我若不答应呢,你这个说客该怎么回去交差?”少年单臂压在拱起的膝盖上,略有好气问道。
“也没什么,顶多换个人再过来劝呗,反正撑一个月也好,两个月甚至半年也好,你是必须要死的。
这个道理,在你坐上鹰卫统领的那刻便是知道的吧。”
戚凉争垂了眼眸,似笑非笑。
“皇帝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要的。”惊尘压低嗓音,微有遗憾道。
皇帝托了无尤方丈相送戚凉争云纹黄玉,只要戚凉争当时收下,哪里还有今日祸事?
一枚如意玉佩,暗喻着他若肯就此收手,归于天下麾下,皇上便许他一件如心意事。
可这少年狂妄自大,误以为太后能一手遮天,甚至最后为此得罪皇帝。
他可有想到今日祸事?
少年微抬眸子,隔着牢窗打来的阴暗光线,仿佛看见了那日与她在金钟寺初遇的画面。
正是秋雨微寒。
正殿外的檐下某个角落,他故作不知她女子身份,一再接近着上前替她挡雨,想到那双惊恐眸子下遮掩很好的厌恶,还有她想从袖口取出银针又迫于收手的惋惜,便忍不住笑了。
好像,自己从来都是扮演一个让她讨厌又为难的角色。
“惊尘,认罪这种事,只要我一日不亲自开口,皇帝便不敢拿我怎么样。所以,等你哪天算出来我变傻了,才来问这话吧!”
少年语气凉薄,单手揉起眉心,一副困倦架势。
惊尘脸色略微不太好,忍不住声音变大:“戚凉争你不是笨蛋,你该知道,你拖多久都托不来救兵的!没人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