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甜甜微笑，缓声说着，“可惜的是，我只是你的妹妹，因此，我没少笑自己好傻，竟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哥哥现在知道了，会笑话雪儿吗？”

“不会。”百里墨殇摇头。

雪儿依旧笑靥如花，但她清亮如水晶般的眸中已然有了泪光，“哥哥该想到的，就我的身体状况，怎可能活到现在……这数百年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即便中间有向来过几次，但清醒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为了让我活下来，悠姐姐没少耗损灵力……哥哥，答应我，看在悠姐姐救我，护我的份上，留越哥哥一命。”

“好，哥哥答应你，但你不许做傻事。”作为兄长，百里墨殇对自家妹妹的身体情况自然一清二楚，但就算雪儿哪怕只能再活一天，他也不愿她因姬华裳那个女人对他的算计而选择提前结束生命。

闻他之言，雪儿脸上的笑容越发明亮起来，她垂眸打量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裙，而后，她望向百里墨殇道，“哥哥，还记得我身上穿的这件衣裙吗？这是你出事前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呢！”

裙摆飞扬，她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是高兴。

见她身形又晃了晃，吓得百里墨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雪儿，别动。”说时迟，那时快，他腾空而起，转眼便跃至她近旁。然，姬华裳又岂能让他如愿救下雪儿，只见他伸手欲抱住雪儿的一瞬间，雪儿连同她脚下的妖兽齐没了踪影。

“是不是很想雪儿回到你身边？”

姬华裳嚣张的声音响起，“可是她即便回到你身边，又能怎样？”百里墨殇眸色冷如寒电，凝向没有边际的虚空，沉声道，“你对雪儿究竟做了什么？”姬华裳娇笑，“魔咒，我给她施了魔咒，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帮她解开，甚至我还有法子增加她的寿元，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得回到我身边。”

“痴人做梦。”百里墨殇冷冷吐出一句。

“是吗？或许是吧，不过，我不介意做这个梦。”姬华裳不以为然一笑，又道，“其实你也可以剜下凤家那丫头的心给雪儿服用，这样不仅能解开我给她施的魔咒，且可以完全让她身体恢复健康，永不再受病痛折磨。”

不知何时，鬼帝，凤白，萧暝风，越天扬兄妹，以及洛清濯和殷芊芊，夜等人皆出现在这山巅之上。

“都听到了吧，你说他会如何选择？”

要么答应姬华裳的调条件，要么剜心爱女人的心，唯有如此做，百里墨殇才能真正救下他的妹妹，鬼帝幽邃的眸中闪过一抹讥嘲，“那站在妖兽背脊上的女子，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在强调雪儿在百里墨殇心中的地位，其用意，无非是想要凤白看清楚，在百里墨殇眼里，心里，雪儿要比她重要的多。

“邪，我是真得爱你，你只要和我重续前缘，我会立刻解开雪儿身上的魔咒。”姬华裳缥缈虚无的声音时远时近飘荡在空气中，“你能等，雪儿的身体可等不了。”

雪儿……他的妹妹，一个乖巧懂事，惹人无比心疼的妹妹，这一刻，他该怎么做？她是那么的孱弱，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就这还不算过……她快要死了，永远离开他这个哥哥，只要这么一想，他便觉心在绞痛，而这极致痛感，不是利刃所为，是姬华裳这个毒妇化成的雷霆，直直轰击在他胸口。说起来，躲避开于他不难，但他能躲避么？不能，他不能……雪儿实在太苦，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地由着她死去，那他怎配做她的兄长，怎配为人？

漆黑如墨的双眸渐变赤红，百里墨殇亮出问天，绝世剑法破天而出。登时，空荡荡的虚空血雨纷飞。“既然你要找死，那我便成全你。”此时此刻，人命在他手上宛若草芥，他随意收割，以宣泄他心头之怒。

“他该不会又疯魔了吧？”殷芊芊眸中难掩担心，似是自问，又似是在问洛清濯。

“谁知道呢？！”洛清濯回她一句，微顿片刻，眸中神光坚定，毫不迟疑又道，“但他若想对白白不利，我哪怕拼掉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他得逞！”殷芊芊看眼他，语气冷然道，“他若敢那么做，就是与我圣域为敌。”

有充沛的灵力灌注问天，百里墨殇手中的问天挥洒出的剑气，就像火山喷发般直冲天际。淅淅沥沥的血雨纷落，而那一滴一滴的“雨”中无不夹带着他的愤怒。问天剑法化身千千万万，每一剑都似雨神降雨，将屠尽护卫姬华裳周全的所有爪牙。

嘴角掀起抹冷如冰渣般的笑，百里墨殇一字一句，语带萧杀道，“解开雪儿身上的魔咒，将她送到我这来。”姬华裳没有现身，哪怕她身边的人已死得没剩下几个，她依旧保持隐身之态，“你这般给我没脸，就不担心我直接了结你的宝贝妹妹？”

“只要你敢。”剑光闪闪，仿若含着毁天灭地之威，肃杀而凌厉，好不惨烈……

姬华裳道，“敢不敢你很快就知道。”随着这句话落下，距离百里墨殇百丈远的虚空中，姬华裳掐着雪儿的脖颈，在更多的高修为强者重重护卫下，张狂地凝望他，“曾经的我和你一样，很疼爱这个小丫头，可换来的却是她的疏离，这便也罢了，毕竟我和她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只是你娶进宫的异国公主。但我没想到的是，她仅听我提到你身边有了旁的女人，便在今日当着你的面无视我的存在，喊一个贱人叫嫂嫂，你说，这样一只白眼狼，我怎么就不敢亲手结果掉？”

“毒妇！”百里墨殇咬牙道。

眼看他的剑芒又横扫过来，护卫姬华裳的一众强者中，倏地跃出一人。那人挥出的剑光和百里墨殇的剑光在空中相撞，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爆响开。天地仿若都震动摇晃起来。百里墨殇修眉一蹙，冷然一笑，“你以为就凭他们便能阻止我杀你么？”

“能不能阻止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不等你杀我前，我会先掐死我们最可爱，最懂事，最乖巧的妹妹。”姬华裳毫不畏惧道。

“……哥哥……”

雪儿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